咚咚咚——
就在准备燃放最大的那朵烟花时,玻璃门突然被敲响了,脑海里的那个人就站在与陆鸣殊一门之隔的地方。
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门外的身影模糊地映在陆鸣殊眼中,和脑海里那个正抬眸.喘.息的人缓缓重合。
还有什么事是比正臆想着某个人,而那人却突然出现在眼前更刺激、更让人疯狂的吗?
应该没有了,陆鸣殊心想,他眼睛和脑子都充着血,幻想里、现实中,两个顾浔将他逼上绝境。
他眼睛盯着门外顾浔模糊的身影,手下的动作也没有停,甚至更粗.暴,滚烫的热水仿佛顺着毛孔渗进了他身体里面,又通通汪在心口处,让他的心脏仿佛在沸水里煎熬着。
身体明明是激动的,却连喘.息都被压抑着,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生怕有一丁点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来。
“陆鸣殊。”隔着门和水声,门外的人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些含糊,陆鸣殊动作顿了顿,呼吸更重。
他用力咬了下嘴唇,将视线从顾浔身上撕开,反省似的冲着墙壁,缓慢地做了两个深呼吸,才艰难地开口,“什么、什么事。”
其实没什么事,就是他这个澡洗了太长时间,顾浔心里疑惑,忍不住过来问一声。
“没什么,好了就快出来。”
陆鸣殊满头都是热汗,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身上,他急促地呼吸着、也低声笑着。
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很烫,但这次不是因为热水,而是耳朵它自己就发烫了。
也不止是耳朵,他的脸、他的脖子,他身上每寸皮肤、血管里的每滴血液,都因为顾浔的声音而汩汩地沸腾着。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竟有人可以光凭一句话、一个模糊的身影,就能叫他欲.生.欲.死。
这就是爱吗?
他张了张嘴,从喉间挤出一声破碎的、低沉的闷哼,除此之外,发不出任何声音。
也不敢发出声音。
“陆鸣殊?”莫名其妙的笑声让顾浔满心狐疑。
陆鸣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也乞求着:“阿浔,你再、再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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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
烟花终于彻底绽放,陆鸣殊转过身,后背抵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心脏擂鼓一般重重地砸着在肋骨上。
眼前的世界黑白颠倒,模糊成一片,唯有那个身影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他曾经并不放在心上、如今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是顾浔。
“陆鸣殊?”“陆鸣殊?”等不到回应,顾浔又喊了几遍他的名字,但陆鸣殊还沉浸在绚烂的烟花余烬中,久久缓不过神,也没法回应他。
顾浔便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等陆鸣殊终于洗完澡出来,顾浔正端着锅往两个碗里倒红糖姜茶,红糖和老姜的香味四散开来,整间屋子顿时变得暖暖香香的,还很甜。
屋里空调打得很暖和,顾浔已经脱了外套,但头发还是湿的,听见动静,很轻地朝陆鸣殊瞥过来一眼:“喝点姜汤吧。”
“是特地给我煮的吗?”陆鸣殊语气雀跃地问。
“不是,煮给我自己的。”言下之意就是分给你一碗只是顺便,别自作多情。
可陆鸣殊还是很高兴。高兴之余又有些愧疚,刚刚只顾着自己“享乐”,忘了顾浔身上还湿着,他端着碗坐在餐桌前,催促道:“浴室里还热着,阿浔快去洗吧。”
顾浔没什么表情地应了声:“嗯。”
人却没急着进浴室,站在桌边把自己的那碗姜汤喝了。
陆鸣殊也在喝,不同于他的一口干,陆鸣殊喝得就斯文多了,一小口一小口的。
刚出锅的糖水还很烫,热气氤氲在他脸上,把他的眼圈也给熏红了。
“阿浔。”喝到一半,他抬眸看着顾浔,叫他的名字。
顾浔晃了下神,将手里的空碗丢进厨房的洗碗池里,闷声问:“什么事?”
陆鸣殊轻轻摇了下头:“没什么,就是想说姜茶很好喝。”
虽然顾浔不肯承认,但陆鸣殊还是自作多情的将这碗姜茶归到自己头上——顾浔就是特地煮给他喝的,顾浔根本不喜欢姜的味道。
没有人对他这样好过。
失去母亲庇护的孩子,就像无处可依的野草,没人在意、也没人心疼,只能自己野蛮地独自生长,哪怕是陆家的大少爷。
陆鸣殊小时候身体很差,经常感冒发烧,但他爸从来不会陪在他身边,更别说煮什么姜茶。
陆振赫只会把他交给家里的保姆阿姨,至于阿姨是喂他吃药,还是带他去医院,无所谓,只要病好了就成,不在意过程。
后来有了穆慈心,这个女人惯会演戏,人前对他关怀备至,背地里却恨不得他跟他妈妈一样病死,或者发烧烧成个傻子,这样就不会有人和他儿子争陆家的家产。
当然陆鸣殊那时候是不怎么懂这些的,孩子只会把错误归咎到自己头上,认为是自己做的不好,不讨人喜欢。
也信他爸随口哄他的话,以为等弟弟再长大一点,阿姨就会像以前那样喜欢他。
再再后来,他从冰湖里险险捡回一条命,他爸更是直接将他丢给了爷爷,就像丢一个烫手的山芋。
爷爷是个极严肃的人,对陆鸣殊要求也严格,是从小就拿他当集团接班人来培养的,受了委屈生了病也不准掉眼泪。
爷爷不怎么骂人,也鲜少动手、但板着脸盯他的样子却比直接骂他更让陆鸣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