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池给两个大人添了点酒之后才反应过来:“都喝酒了,怎么回去?”
井羽绮给她那杯也满上:“代驾啊,你是猪吗?”
舒池噢了一声,“行吧。”
穆呤又问了句:“你什么时候网恋的?十年前那会你二十?不在这边吧?”
井羽绮:“我认识她那年她二十一。”
舒池的正脸看着带点凶相,侧脸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她抿了口酒,“那时候我做学徒送外卖。”
井羽绮点头:“我俩摆摊认识那年这家伙开面馆欠了一屁股债。”
眼前的人都完全不是穆呤圈子会结交的人,有时候偏偏跳出圈子,才能遇到处得来的朋友。
“我只是很惊讶,舒池看上去……”
穆呤顿了顿,“完全……”
井羽绮懂了:“以前的手机你也知道,就翻盖那种,那年谈恋爱也都发短信什么的,我跟我对象……”
她马上绕过了这个话题,“舒池的手机倒不是小灵通。”
舒池:“小灵通上不了软件。”
以前的手机就巴掌大,屏幕5x5都不错了,一块方格装一句我爱你刚刚好。
装一句我真的好想你可能就要换行。
穆呤问:“那你为什么要骗人说你是男的?”
这事有点难以理解,穆呤撑着脸,“你看上去不像是会戏弄女孩的人啊?”
换做舒池,穆呤只怕她被人泡了。
舒池是三个人里最能喝酒的,之前谈生意到拼酒的环节,多半是她撑到最后。
提到这事,她的眼神仿佛沾染了很多不知名的哀戚,连带着脸上那道疤都变得温柔了。
“她以为我是男的,我没否认,也没承认。”
现在回想,舒池有很多机会跟豆芽说自己不是男的。
也做不了对方的老公,也不会有对方天真幻想的那种以后。
不是大学生,不是为了赚零钱出去勤工俭学,不会乐器,她甚至不会说话。
只能在每个很珍贵的夜晚,接听对方的语音请求。
那台破电脑的声卡很烂,对方的声音都像带着杂音,就算那样,舒池也觉得很甜。
她卑鄙地霸占着那种寂夜里独属于“书迟”的温暖。
哪怕知道这种卑劣终有一天会被戳破,却依旧希望能迟一点。
老天从来擅长给她当头棒喝,譬如奶奶伸过来的手,譬如池塘那象征生命最后挣扎的气泡。
譬如被偷走的钱,譬如长途火车路程中丢失的行李,譬如被人砸店的不知所措。
舒池想:她离开我,也是意料之中。
或许我们从来就不曾在一起过。
穆呤低头喝酒,她也经历过那个时候,当年的潮流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