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诚挚的眸光望了过来,仿佛他就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且乐善不倦的好人。
可不管他现在如何正经,余清窈想的还是他刚刚一路吻过小臂的模样。
心潮翻涌,难以平静。
从脖颈顺着脊梁骨皆酥.麻,仿佛那甜腻的荔枝汁在她背上流淌而过。
若是那样的话……殿下也会帮她清理干净吗?
刚想到这,余清窈就蓦然瞪大眼睛。
为自己脑子里居然开始幻想那样不知羞的画面而震惊。
她是不是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还是说是殿下先不正常了,才带着她也不正常了?
余清窈目光从李策细长的凤眼往下落,瞅到他稍勾起唇角的薄唇,心就开始砰砰狂跳。
明知道不该想,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了起来,就好像她没法控制香甜的荔枝汁会流向何处,她也猜不透李策的吻会落在哪里。
“你好像噎住?”李策见她一动不动,连升都不会吭。
他眉心微蹙,似是有些想自己动手了。
“唔、唔……唔唔……”荔枝肉裹着果核在嘴里转不动,饶是余清窈现在迫切地想为自己狡辩一两句,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李策没有听清却从她的着急的表情里猜出了她的意思。
他慢悠悠笑道:”你是说,你自己能吃得下?”
余清窈连连点头。
两扇睫毛像是蝴蝶一样扑扇,迫不及待地表明自己能dú • lì飞行……哦,是dú • lì吃下荔枝肉。
她又不是岁小孩,怎会真的把自己噎死。
若不是李策忽然出现,她兴许早就把荔枝吃完了。
李策抿了抿笑唇,似乎有点遗憾道:“那好吧。”
余清窈努力用腔壁挤压着荔枝肉,新鲜的荔枝肉即便含水量高,但是果肉也是十分结实的,榨出了汁水后,果肉依然很多,撑得她的腮帮子依旧鼓鼓的。
她把果肉从左边捣鼓到右边,脸颊轮流凸起一块圆润的弧度,细腻柔滑的肌肤被撑开,好似只有薄薄的一层。
若是荔枝再大一圈似是都能把它撑破,莫怪会有人形容美人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
好在实际上皮肤是有弹性,要不然真要让人担心她的颊肉里会容纳不下这么大的东西。
‘咕咚’几下,咽下就快溢出嘴的荔枝汁,余清窈便朝李策眨了眨眼。
仿佛自己功绩斐然,干了件很了不起的事。
李策跟着她喉结轻滑,明明嘴里空无一物却仿佛也跟着尝到了甜味。
他用手指托住她的下巴,拇指轻柔地擦过她嫣红水润的唇瓣,不自觉地用上了几分力,那唇瓣被他的指腹挤开,露出里面洁白的贝齿。
好几次他的指腹都触进她两排牙齿之间的间隙,隐隐有想往里面的趋势。
余清窈猜想他的法子就是想用手指帮她把噎着的荔枝肉取出来或者捣碎,可她明明已经吃掉了,用不着他帮忙了。
她主动把嘴张开了些,软舌乖乖趴在下口腔,露出已经空敞的地方给他瞧了一眼,说道:“真的都吃完啦。”
“嗯,窈窈很了不起。”李策不由笑了起来,也不吝啬地夸奖她:“都吃下去了。”
余清窈面皮一热,清润的眸子转开了,不好意思再看李策。
“只是一颗荔枝罢了,殿下也要这样夸我,好像当我还是个小孩子一样。”
她五岁后就不会因为乖乖吃完饭而获得夸奖了!
李策哑然失笑,眼眸弯了弯,忍不住倾身吻了吻她的唇,把她唇瓣上剩下的甜腻尝了去,才低声道:“以后吃不下的时候,不要勉强,记得要跟我说……”
余清窈点点头,从善如流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挑小一点的荔枝吃。”
李策努力绷住了自己的笑脸,拍拍她的后腰,哑声道:“起来吧,我给你剥荔枝。”
余清窈刚察觉到有些异常,还没来得及感受就被李策哄了起来,既然李策都发声了,她更不好一直赖着不走,依言就抬起了臀,借着起身的时候,回头偷偷瞄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仿佛察觉到了殿下的榫也起来了。
李策用湿巾把手擦干净,示意余清窈坐到他的位置上继续抄书。
余清窈‘哦’了一声,乖乖把纸磨笔砚都挪到对面去,霸占着原本李策的位置,接着抄了起来。
银杏树在两人头顶时不时被风吹得簌簌响动,光斑在书案上轻晃,像是被调皮的小手在上面拨弄。
松雪一个助跑起跃,跳到了桌上,摇晃着脑袋盯着光斑向左向右,向左向右,耳朵上的绒毛也随着风飘扬。
忽然两个爪子猛地扑住一个光斑,把余清窈的纸都弄皱了一块。
余清窈也不责怪它,笑吟吟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松雪长得好快,好像眨眼间就大了一圈了。”
李策瞅了眼小猫,把手里刚拨好的荔枝肉递到余清窈嘴边,“狮子猫能长得很大,只怕你过段时间就会担受不住它的大小。”
松雪似乎听出了李策的意思,顿时委屈地‘喵呜’了一声,从桌子上跳下去,钻进余清窈的怀里,枕在她的腿上喵喵叫。
好像自己永远会是一只小猫猫。
余清窈张嘴吃下李策喂过来的半块荔枝肉,一边安抚着受不得委屈的小猫,“那肯定不会!因为喜欢,多大都可以担受。”
松雪在她膝上蹲着,歪着脑袋看她。
余清窈笑了笑,低头逗它:“对不对啊,松雪~”
松雪‘喵‘的一声,大尾巴用力甩了甩。
显得十分高兴。
一人一猫有模有样地对话。
虽然谁都听不懂对方的言语,却像是能心意相通一般。
李策轻笑了声。
余清窈抬起眼睛,对面的李策眉眼含笑,神情怡然地望着她,似乎也很高兴。
她不由想:殿下真好,无论什么事都会为她高兴。
李策挽着袖子剥荔枝,褪去果皮后剥开晶莹的果肉,再将棕黑圆润的果核剔除,将果肉掰成几块,喂给余清窈,自己跟着后面随意吃几口。
若是余清窈吃得快,就一颗都喂给她,若她吃得慢,自己就帮忙吃一些。
如此这般,不知不觉就消灭了七、八颗大荔枝,直到余清窈实在吞不下了,才摇着头拒绝。
李策才用湿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指。
两人的话题也从閬园里的小事慢慢回到了外面的大事上。
“殿下是说那四个死了的人并不是虎贲营的士兵?”余清窈用力咀嚼嘴里剩下的荔枝,不想耽搁自己问话,“我就知道阿耶大事上从来不会糊涂,既然是派陶延私自回来,又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按照你的形容,我也让人带着陶延的画像暗自寻访,确实有了一些消息。”李策不喜欢说不确信的东西,但是担心余清窈一直担忧,就忍不住开口道:“陶延似是已经进入了金陵城,就在余府。”
余清窈险些要直接站起来,但是松雪还压在她腿上,所以她不得不重新坐了回去,她疑惑道:“既是如此,他为何不及时与我联系?”
李策对她压了压手,让她不要着急:“虽然他没有事,不过在入金陵之前应当还是遭了人伏击,所以才会如此谨慎行事,等寻了机会我会命人去试探他。”
“既然如此,殿下能把知蓝送去余府吗?”余清窈自己就想出了一个法子,“知蓝是我最信任的人,而且陶延也与她相熟,见了知蓝他肯定会愿意说的。”
余清窈太能了解陶延如今的谨慎小心了。
就像刚刚到金陵城的自己,只觉得周围无人可信,又怎敢轻易把秘密说出。
即便是李策的人,余清窈也担心陶延并不会全然信任。
如此想来,只有知蓝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策想了会,就答应道:“这个法子也行,等查明他的下落是真的在余府,我会安排知蓝出宫一趟,你也可以写一封短信给她当做信物。”
余清窈连连答应。
如此压在心头上的一件大事就有了着落,她心里也轻松不少。
午后,受到邀请前来吃荔枝的李珵还额外带着两张嘴来了。
余清窈看着跟在他身后的裴院判以及华昌公主,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自己不记得自己有请这两位。
李珵很愧疚,自己没能甩掉身后两个大尾巴。
“咳,四嫂对不起啊,收到消息的时候裴院判正在我宫里给我例行问诊,我阿姐听了也非要跟过来,所以……”
“什么叫我非要!我不是怕你惹事吗?”华昌公主强词夺理。
“明明你就是看见裴院判要跟过来,才……的嘛!”李珵的声音被华昌公主的眼神瞪着,一截截低下去。
余清窈回过神,对上裴院判无奈的眼神,连忙对李珵和华昌公主道:“额,没关系,我们这里荔枝很多,还怕吃不完呢,正好裴院判和华昌公主来了,多一人多一分力,可以帮着多吃一些,要不然我总担心容易放坏。”
华昌虽然是过来蹭吃荔枝的,但是身为公主的高傲还是让她嘴巴没有李珵那么甜,她哼了哼,“秦王妃真的好福气,本公主听说齐贵妃那里都只有一筐荔枝,还为这事老不高兴了!”
至于她们的生母淑妃拿到的就更少了,只有半筐,还眼巴巴在皇帝来的时候拿了出来,帝妃两唠嗑的时候就吃的七七八八了。
因为没吃几颗,李珵这才馋上了。
余清窈只知道荔枝是李策特意要来的赏赐,但没想到会牵扯出背后那么多复杂的事。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想来李策要了这么多荔枝是得罪了不少人,早知道就不全收下了。
但如今说起来也晚了,该得罪也得罪完了,现在再要送回去,反更加讨嫌。
余清窈让知蓝和春桃把洗好的荔枝端上来。
他们在海.棠花树下围着一张桌子,除了新鲜的雪糯米外还有降火的菊花茶、几样时兴的果脯糕点摆着,这氛围很适合几个好友闲聊。
只可惜凑得这一桌子人谁和谁都不太熟,话题就很难聊起来。
好在裴院判还能跟李策说上几句话。
“臣听说殿下最近对秦州很是关注,难不成是有意愿要请旨去藩地当个闲散王爷了?”
李策手里剥着兰花豆,一颗颗放进余清窈膝上的瓷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