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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市长宣布休息后没着急离开,还要跟大佬们握手问好,行政和学术互相十分亲切喜庆像是老友重逢,旁边人也喜沾些温馨敬仰。
大家本来以为之前的座谈就够深入坦陈得都有点超标了,没想到副市长下了讲台后还能更露骨地跟簇拥着的科研青年们分享自己年轻时的愤世嫉俗,那模样语气简直真诚得有点急切,反而是年轻人稳重了。
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领导和大佬们又合起伙来用一多半的休息时间来为年轻人们答疑解惑指点迷津,然后还是在秘书助理的提醒下抓紧最后两分钟去喝口水。
大部分还留在座位上的听讲人员也赶快行动起来,杨景行起身给别人让完道再规规矩矩坐下,都不敢如约去给女朋友打个中途汇报电话。
大家出去回来都挺迅速,虽然只休息活动了这么几分钟,但青年们再坐下后的精气神都明显更上一层楼,不仅互相之间更亲近热情,对门口也更期待。
领导们再进场时的步伐也比一个钟头前轻快不少,副市长笑容灿烂得不等大佬入座就开始:“都回来了吧?刚才我又就大家提出的两个最关心的问题再请教了肖所长和刘教授几位……”
青年们也马上进入跃跃欲试的聆听状态。
当副市长对上半场做出比表象问题更高一层的理论战略总结并大胆决定要建议市里向部委打申请作报告把浦海作为知识产权保护和学术廉洁建设的排头兵后,青年科学家们都喜上眉梢要再鼓掌。
副市长并不为取得的不小成果高兴庆祝,请大家继续畅谈,因为在这里提出宝贵建议也是为科研事业做贡献。
领导话音刚落,青年们踊跃举手十几只。被领导选中的幸运儿自我介绍来自复旦植物科学研究所,副市长连忙哦哦想起名字来并给大家做更细致的介绍,因为年轻人的导师跟他的导师有渊源,这里论起来还算是师兄弟呢。
人们里好一阵喜庆祝贺,可这位小师弟似乎不善攀交情,文弱书生的面孔腼腆得有点冷淡,一开口后声调也现得不太自信:“我想说,当下我们的科研学术……太急功近利。”
这一杆子扫过来,会场里安静了好多,连副市长的微笑都有点凝固。
短暂的停顿似乎让发言人积蓄了点力气,再开口就大声些:“什么热就一窝蜂去搞,纳米热都搞纳米,基因热都搞基因,材料热就都去搞材料,去年诺贝尔物理奖刚出炉,好多地方马不停蹄上马石墨烯,这样子搞真的不行!”
副市长稍微点点头:“据我所知……”
“就是跟风!”小师弟似乎拿准了师兄要说的话,他都痛心神情了:“但是做的事都是换汤不换药,甚至重复的,浪费很多财力人力。”
可能因为之前摩拳擦掌要大讨论人多数是从事的热门方向,不能苟同这位发言人的偏激看法,所以会场里反而没有上半场那几个议题出来时的热闹。
“据我所知存在这种现象。”副市长不敢停顿地把话讲完:“不过我自己做了一个初略的统计……”
“浪费还是其次。”这搞植物研究的年轻人似乎有点木,就不听领导的:“这样下去,科研严重偏科,现在大学,连气象学地质学都成为冷门学科。全球气候变化如此剧烈,如果我们再不重视,二十年三十后之后,国家人民会付出巨大代价。”
毕竟离开科研很多年,副市长完全跟不上节奏:“请你简单说一说你认为二十年之后……”
“我相信那时候我们都还活着,所有人都能看到!”植物学家发自肺腑。
铺垫这么多就为了讲句大吉祥话呀,台上台下好些人都乐了。
副市长也短暂忍俊不禁,不过还得严肃面对科学:“因为我们国家的地理位置和地质条件以及工农产业分部诸多原因,气候变化很可能是我们很快需要面对的一个非常严峻的考验……”
谈气候话题也算是撞到了地球物理系的枪口上,副市长侃侃而谈简直是给大家做了一次科学报告,关键是他对近些年的研究也有所了解,讲的都是实打实的东西几乎没空话。听众们当然是津津有味,完全相信了国家对气候问题的重视程度,更确定气象学地质学不可能是冷门学科。
不过关于这个冷门和热门,副市长也觉得大家可以不局限地多讨论几句,因为在他邀请今天诸位参与座谈会的过程中就发现了一些现象,比如三个多月前拿到的第一份两百多人的大名单时发现有近一半是搞生命科学和材料科学的,于是让同事再增补了一百来人,当然目的并非面面俱到,而是尽量以科学的思维重视各领域的重要性。
领导的考虑当然是正确的,站在最材料热门领域前沿的大佬就率先充分发表了看法,首先承认了学界确实存在同质化研究的现象,不过原因是多方面的,一二还有三四……要想百花齐放最重要还得从源头抓起,从娃娃抓起。
几乎是全体激烈支持大佬的建议,青年们普遍遗憾自己的正统科学思维培养起步太晚,有熟悉西方的人为大家详细介绍发达国家的中小学科学教育,旁边还有一堆知根知底的全力补充,大家越说越来劲,看样子在青年科研工作者的认识中改革基础教育是迫在眉睫势在必行了。
对中小学问题,副市长似乎就没那么雷厉风行了,好像还有点保守,认为目前浦海市的基础科学素质教育已经进行得还不错。
唉,年轻人,居然当着政府和教委领导的面就说现在那些青少年科学活动都是形式主义,严重落后于世界形势。这说到形式主义,大话题可就来了,科研工作者们简直群情激奋。
可能是因为领导们听得耐心悉心,足足有半节课时间,除了个别人提醒大家形式主义的帽子不应乱戴之外,青年们几乎是清一色的抱怨和批判,连近中年的教授也建言可以缩减部分科研之外的工作,一些必要的工作也该以更有效率的方式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