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惊一乍,吵得黎谆谆脑袋疼。
她道了一声:“闭嘴!”瘸着腿往外走了两步,看到张淮之和张晓晓正坐在树干上说话,嘴角一扬,顿时生出了个坏主意。
“晓晓。”黎谆谆朝张晓晓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张淮之大抵是还沉浸在方才的尴尬中没有回神,听见她轻快的嗓音,脑袋都没敢转一下。
还魂丹的药效很强,一颗丹药下肚没多久,张晓晓已是能自己下地走路了。
她摇摇颤颤地一溜烟小跑过来,停在黎谆谆身前:“姐姐你叫我?”
黎谆谆捏了一下她的脸:“帮姐姐个忙好不好?”
张晓晓没问要帮什么忙,直接点了头:“好。”
黎谆谆从系统栏里兑换了一颗闭息丹,递给她,弯下腰,趴在她耳边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待张晓晓回到张淮之身边,南宫导双手环臂,倚在破庙门上,似笑非笑道:“又在教坏小朋友?”
黎谆谆没理会他,一把将他拽回了庆阴庙:“藏好了,让你看场好戏。”
南宫导从她手里拽回宽大的衣袖,他还是不太适应古代人的衣服,繁复又累赘。
他薄唇轻启,似是要说些什么,嘴还没张开就被她伸手捂住。
她猫着身子,半蹲在庆阴庙破破烂烂的旧木板门后,眸中炯炯发光:“嘘!好戏开场了。”
南宫导看着她神情兴奋的模样,下意识循着她的视线看去。
下过雨的庆阴庙外,空气中都沾染着微微潮湿的气息,地上的路些许泥泞,远处施施然走来一个穿着杏粉长裙的妙龄女子。
女子眉目间有几分神似黎谆谆现在的模样,她皮肤雪白,生得秀丽,柔荑之中轻执油纸伞,步伐不急不缓,像极了江南一方的大家闺秀。
来人正是董谣。
董谣脚步停在庆阴庙外,视线环绕一周,最终停在了被砍得只剩下半截的姻缘树旁。
瓦砖上勾着残存的红色姻缘布条,风吹过,长长的红布扬起。
山风中立着一位少年,他身姿挺拔秀颀,眼尾微微下勾,怀里抱着似是熟睡般的女娃娃。
董谣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人必定是天道化身无疑,那他怀里抱着的,想来就是他病重死掉的妹妹了。
她仔细回忆着梦中的细节,化身叫张淮之,他妹妹病死了,但他没钱安葬死去的妹妹,因此他只好上山去鹿鸣山外城卖身葬妹。
结果卖身不成,还得罪了人被狠狠揍了一顿,扔出了外城。
董谣远远打量着少年的脸,他生得俊美,那张脸似是未经雕琢的璞玉,双眸澄澈,比世上最美丽干净的湖泊还纯净。
便是因此,他眼角那片淤青色的肿胀才显眼,令人无法忽视。
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
谨慎起见,董谣走近了少年,停在了他身前,用神识感受了一下他妹妹的心跳和呼吸。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这就都对上了!
她的神情有些激动,但这也是在所难免的,眼前这人可是天道的化身——不,张淮之和以往天道化身不同,他是由天道的一魄化成。
换而言之,也可以说,张淮之就是天道。
假如像梦中一样,她帮他安葬死去的妹妹,获取他的信任,助他成为天山弟子,最后成为张淮之的救赎。
那黎殊还凭什么跟她斗?
就算黎殊有黎不辞那个魔种相护,在天道面前也显得太过渺小,便如同蝼蚁般,一碾就死。
董谣的出现太过显眼,特别是她已经走到了张淮之面前,他想忽略掉她都难。
见他看过来,董谣难掩激动,害羞带怯问道:“你,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张淮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将怀里突然喊着困了想睡觉的妹妹往上掂了掂:“不需要。”
“……”董谣酝酿好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她有些尴尬,转念一想,他怕不是被人伤害过后,再难相信别人,这才会逞强。
她清了清嗓子,重振旗鼓:“这是你妹妹吗?她看起来好像睡着了一样。”
张淮之奇怪地看向董谣。
这个女子是谁,什么叫好像睡着了一样,张晓晓本来就是睡着了。
见他不语,董谣知道,他定是难以接受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离开人世这个事实。
但人生逃避是没有用的,她决定帮他认清现实。
董谣苦口婆心劝道:“你不要嘴硬了,你妹妹已经死了,我知道这件事很难让你接受,人要入土为安,你总不想看着你妹妹在天之灵为你难过……”
张淮之:“?”
董谣伸手去抱张晓晓:“我帮你埋了她吧。”
“……”
饶是张淮之脾气好,此刻也已是忍无可忍了,他抱着张晓晓往后退了两步,避开董谣的手。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张晓晓睡着前说的话——仙女姐姐说来的路上碰见过人贩子,专门抢小孩子拿出去卖。
张淮之蹙起眉,盯着董谣:“你是人贩子?”
董谣愣住:“什么??”
他冷声道:“你最好赶快滚,再让我看见你出来行骗抢人,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反应过来,连忙道:“我不是人贩子,你误会我了……”
听着董谣手无足措地解释,黎谆谆幸灾乐祸在庆阴庙里笑得捶墙。
南宫导见她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挑眉问道:“这女的跟你什么关系?”
黎谆谆扬唇:“她是这个修仙世界的女主,会做预知梦,抢了我宿主的未婚夫。”
南宫导捋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她梦见张晓晓死了,才来这里帮张淮之埋人?”
他反应过来,又追问道:“等等,张淮之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你要跟女主抢男主?”
黎谆谆耸肩:“不行吗?”
南宫导盯着她,半晌后,意味深长道:“你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不避不躲,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挑唇笑道:“那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