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也同样不能理解,在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确定这是郭旭到来造成的蝴蝶效应。
郭旭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只小蝴蝶居然还能对历史事件产生影响。想想他穿了以后都干了什么吧?赶路赶路碰瓷赶路赶路挖坑……无论哪一个都不像是能对历史事件产生影响的。
要说影响……
郭旭忍不住将目光投到他这个碰瓷来的便宜哥身上,他哥去了一趟洛城,回来以后史煜就死了,这事仔细想想,怎么那么细思恐极呢?
郭旭有点想法,但是他不大敢说。
这种事儿一说出来,就不是天知地知了、你知我知了。
郭旭看了一眼自己的便宜哥,又看了一眼。
他嗓子发紧、语气发飘地转移话题,“既、既然这样,咱们就换个地方吧。晋州怎么样?”
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去瞎说的!!
郭旭提心吊胆了好些天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会儿战乱年间,他们又不在胡夏控制的地盘,以胡夏在北方汉人里的名声,杀了胡夏大将这种事分明是可以在许多势力中被奉为座上宾的美名,没什么好藏的。
但等他终于把和平年代带来的那套“shā • rén偿命”的思维方式拧过来的时候,刺杀史煜的刺客身份已经有人认领了。
上谷严岱遣义士刺杀史煜,高义之名传遍整个北方,还在北地心向穆王室的汉人纷纷投效。
郭旭打从心里对这消息的真实性打个问号,实在是严岱这个人在这会儿名声算得上很好,可是从直播间听了一耳朵对方黑料的郭旭只知道一件事,这是个叫人很难评价他到底要不要脸的微妙人物。
实在是他的操作真的很迷。
这年头当皇帝,不讲究的占了地盘直接自立,就像是胡夏的蒲昱或是占据洛城的史煜(当然前者是“称帝”,后者就是个笑话),讲究一点的就拥力一位前朝皇室血脉的成员为帝,走完三辞三让的固定禅让流程相当于向上天宣布“咱就是正统了”“是他让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懂的都懂,遮羞布而已。
严岱显然是想当一个“讲究人”,但是他干起事来就很不讲究。
人家立个走流程的工具人傀儡皇帝怎么也得是个皇室血脉,那都是有族谱可以考究的,严岱可倒好,也不知道从哪随便抓来个小孩,直接说是“穆朝先懿德太子的儿子”,就这么昭告天下了。就问问,懿德太子认这个儿子吗?!懿德太子要真知道这事,怕不是要从地里棺材里爬出来大喊一句“我没有”!
有一个形容放在他身上就很合适:又当又立。
这么一个“要面子”偏又不讲究的人,要说他搞点虚假宣传来给自己赚名声,完全有可能啊。
郭旭之所以对这么一个本来不相干的严太守这么大的意见,主要是这会儿有人正在耳边对着这个“又当又立”的严岱大加推崇,“严太守不愧是严氏子孙,少有奇志,其祖当年随太祖高皇帝起兵……baba……”
郭旭艰难保持着礼貌微笑:谢谢,但是我一点都不想从一个人几百年前的祖宗了解这个人。逆反.jpg
正说话的这个人是奎县的县令。
郭旭一行三人从洛城往晋州出发,途经这个中等大小的县所,县令当即以大礼恳求几位壮士帮忙铲除附近的盗匪。
这倒不是什么王霸之气,纯粹是他们一行拿来领赏的那一串血淋淋的人头实在太具备视觉冲击力了……好吧,郭旭承认,他其实也被吓了个够呛。
谈自非接受了县令的请托,组织县中兵卒短期训练了几天之后,就带着人马去了山上,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县令重金托付,但是谈自非带了那么多人上山,县令也怕人跑了,郭旭留在这里一方面是他人小腿短的得保障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也作为半个质子存在。
但郭旭这会儿觉得,他要是早知道留下会受这个苦,他宁愿跟着一块儿上山剿匪。
被强行卖安利实在是件很痛苦的事,特别是在你手握对方黑料还不能说的时候,郭旭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阴阳了一句:“既然严太守这么厉害,对付一县之地的盗匪必定手到擒来,吴公为何不去求援?”
吴圳抹汗:“小公子说笑了。”
他感受到了这语气中的不喜,是一种平等的、甚至带着点儿居高临下意味的厌恶。有资格对严氏摆出这种态度的大族不多,这其中可没有哪个姓谈、也没有哪个姓郭,吴圳本来也没觉得这两个是真姓。
与严氏不睦、从洛城来、穿着孝服、还懂练兵……
吴圳生出点猜测,他来回琢磨了一遍,越想越是觉得可能性很大。
杨公,杨司空。
吴圳想到这个,心头禁不住跳了下。
朝廷都退了,他这小地方也不是能守到几时,他本来都在为自己筹谋退路了,没想到还有这转机。倘若真的是杨公后人,还有一身练兵带兵的能耐,不若、他直接投了吧?
第62章战乱世界08
吴圳猜到了谈自非身份之后,就产生了甩锅的想法。
这要是个风调雨顺、天下太平的好年头,一地父母官当然是个好差事,吃穿不愁又山高皇帝远,可是现在朝廷都跑了,就算吴圳对局势再不敏感,也知道天下要大乱了。乱世之中,当地方官会有什么好下场吗?那不可能啊!吴圳这段时间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生怕哪天起来觉得脖子往上发凉,伸手一摸、头没了。
这并不是说笑,吴圳畏惧的也不是胡人的朝廷,甚至不是任何一个朝廷,不管谁立的中央,底下都要有人管理百姓,他们这种地方上的小官是没什么荣华富贵,但也最多位置动一动、命是能保住的。但是乱世就不一样了,那些“豪杰”都是怎么占地盘的?杀县令杀太守杀刺史……吴圳想想就后颈发凉。这也是他为什么出重金缉拿山间的那伙盗贼,他害怕啊!害怕那群人哪一天盗贼当腻了,想下山来当个县令玩玩。
这要人命的县令谁爱当谁当去!!
吴圳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抛下这一县百姓跑路,已经是仁德之至了。
投是一定要投的,但是具体怎么投还要和幕僚商议。
吴圳想到这就有点坐不住了,也没有继续闲话的兴致,转头对郭旭客气拱手道:“小公子如有什么不便的,交代底下人去办就是,只当在自己家中、不必客气。仆衙内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暂且失陪一阵儿,万望见谅。”
不过待要走时,总算想起来自己刚才情绪激动之下得罪了人,连忙找补了两句诸如“严太守虽祖上人才辈出,但到底本人能力不足”“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小肚鸡肠、嫉妒贤能”。
这态度前后一百八十度的掉头大转弯差点把郭旭晃出车去,一时竟叫人分不清这县令倒是严岱的粉还是是黑。
吴圳却半点儿都没有自打脸的不好意思。
他是很感激严太守没错,要没有对方派人刺杀史煜,谁知道后者会不会在打下洛城之后继续东进。但是这点感激做不得什么,在自个儿的命跟前更不算什么了,如果有需要,吴圳不介意再多踩两脚。
吴圳又顺着这话替杨公鸣了不平,连带着夸了几句杨氏弟子,考虑到这两位没有透露身份的意思又兼之重孝在身,他这话说的点到即止,委婉至极。毕竟洛城的事他也听说了,杨氏遭如此惨案,族中只有两人遭护卫庇佑逃出,还是分别换姓,想来是不想提伤心事。
一方委婉,一方“文盲”,后果就是郭旭根本没听懂。
等人走后好一会儿,郭旭才懵逼地对着弹幕,迟疑:“他刚才说的是汉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