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柚在门口站了小会儿才进?去?:“何老师,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再去?买。”
何欢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目光从天花板移到面无表情的明柚脸上。
“不用了,谢谢。”何欢撑坐起来。
看她动作不顺,明柚帮她把枕头垫在背后,又把椅子上的厚外套递给她:“衣服披上吧,别又再受凉了。”
何欢没接。
扎做低马尾的头发已凌乱,她抬手取了绑头发的黑色发绳,任头发散在脸的两侧,声音哀戚:“你所看到的我的狼狈,不过是?成人世界里各种狼狈的冰山一?隅。”
就?如同晏柠西?曾说过的,她们的不快乐,比起那些更悲惨的人,算得了什么?
何欢把脸埋在掌心。
明柚展开外衣,披在何欢的背上。头发被衣服压住,明柚见了想帮她把头发捋出来,上一?秒手已触及,下?一?瞬却又缩回?了手指。
“不如意事?常bā • jiǔ,可与人言无二三。”出于本心的关怀,她都要慎重了,“何老师,我也在成人世界里。”
“来到怀安三中的那年夏天,我十五岁,毕业那个夏天,我十八岁,到今年夏天,我二十岁。我们看似很近,实际却走的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所以在你的记忆中,我一?直是?没长大的孩子,也一?直是?个心智不成熟的问题学生。”
老师对一?个学生过度关注,无非有两种原因,要么是?因为这个学生特别优秀,要么就?是?因为这个学生特别难搞。
明柚在高中没有崭露头角,除了语文成绩特别拔尖显眼以外,其他?全部平平。
她能获得何欢的关注,不是?因为语文有多好,也不是?因为性格有多差,更不是?因为跟同学打架闹事?或跟老师唱反调,而是?因为,何欢曾看到过她不爱惜生命的极端行为。何欢对她,是?怜悯吧。
“何老师,你陪我走过的那段路,对我的教导和关照,我铭记于心。从今往后,我会像从前那样?敬重你,努力成为你最得意的门生。”
拿到诊断报告没有流一?滴眼泪的何欢,此?时潸然泪下?。她陪明柚走过的三年,沉甸甸地压着她。
明柚已脱胎换骨,告别青涩懵懂;她也已为rén • qī乃至人母,告别青春芳华。她和她,再不是?彼时的老师和学生。
哪怕明柚道了歉,哪怕她说了原谅,她们,也回?不到从前了。
怀安三中,一?年又一?年,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