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死不死,虞沁点完歌哒哒哒地跑回来,站在言灼旁边欢欣大声道:“我把那帅哥微信给你要来了!怎么样!这礼物不错吧!?”
月全食先生眯缝了一下眼睛。
言灼满目疮痍地看向虞沁,“我没想要他微信啊……”
“反正我要来了呀,放心,我没说帮你要的,我说他长得不错,回头给他介绍驻唱。”虞沁说完坐下,然后发现言灼表情不太自然,又问,“怎么一副见鬼的表情。”
言灼欲哭无泪,月全食先生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
恰好,酒吧关掉了真正起到照明作用的顶灯。
虞沁说:“吃蛋糕吃蛋糕!尝尝烈火TV送的草莓蛋糕~”
另外两个被蛋糕吸引了注意力,尤其陆成,为了让言灼听清,大声嚷嚷,“你们平台不错啊!你又不是挣大钱的主播,还记着你生日呢!?”
即便照明不足,还是能看出月全食先生的脸色很难看。
然后。
“生日快乐。”秦渡凉站定,声线沉郁,递过来一个大约普通手机那么大的盒子。
“草,秦渡凉。”陆成发出了一些人类本能的感叹。
连带蒋泽然和虞沁都愣住,齐齐盯着这位传闻中的秦渡凉。
只有言灼没有看他,看的是他递来的盒子。
渐渐的,酒吧人多了起来,寸头酷哥拨着吉他琴弦,开始了今晚的第一首歌,陈奕迅的《一.丝.不挂》。
第一句歌词,“分手时内疚的你一转脸,为日后不想有什么牵连。”
真可以啊这BGM。
言灼大概知道盒子里是什么,其实一开始他还抱着一种“六年没见,这么昏暗,应该认不出来”的侥幸心理,可明明自己都一眼认出他来了,他怎么认不出自己。
言灼伸手接过来,然后抬头,和他四目相对,“谢谢。”
秦渡凉点头,刚打算回去朋友们那里,被虞沁叫住了。
“那个,要不要切块蛋糕?”虞沁试着问。
言灼咬了咬唇,“这……这蛋糕也是他买的。”
“已经切过一块了。”秦渡凉说。
虞沁看看完整的蛋糕,不懂。
秦渡凉:“我先过去了,朋友在等。”
瞬间,三颗脑袋噌地凑过来。
“什么什么。”
“快拆快拆!”
“让我看看!”
***
“生日快乐。”秦渡凉赶在晚自习放学的点,跑到他们班把他拦下来,递给他一个方形盒子。
言灼蹙眉,“不要。”
那会儿市里严打补课,教育局规定高三的晚自习只准上到八点半。一中顶风作案,高三年级都死撑到晚上十点才放学。
所以十点一到,整栋楼只留一个楼梯的灯,走廊、教室、办公室全部灭掉,怕被举报。班主任站在走廊催促他们快走快走,小点声儿,都从学校的侧门走。
“你俩!干啥呢!赶紧走!”班主任指着他们俩。
言灼不想惹麻烦,可秦渡凉像墙一样挡在他前面,故意不放他。无奈,他剜了秦渡凉一眼,礼物盒一夺,头也不回地跑去楼梯。
言灼真不知道这人想干嘛,他明明已经把两百块封口费转给他了两百块!他一礼拜的零花钱!
其实言灼平时不太花钱,给就给了。他吃饭有饭卡,回家有公交卡,小姑每个礼拜给他两百,主要就是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公交已经停了,如果她没空去接,那言灼就自己打车回家。
所以言灼不明白,怎么还缠上自己了。
他不喜欢和人交往,尤其在这个学校。他从乡村转学过来,刚来的时候说话带些口音,不知道哪个词的发音让别人绷不住,他听见一声刺耳的“扑哧”。
当然,也不是所有同学都这样,还是会有人维护他。
彼时学委就很看不惯那些明里暗里歧视乡镇孩子的同学,斥责他们不应该这样。结果换来那些人的“哇学委,你是看他长得好看吧”,“你不会喜欢他吧”,“可不能扶贫啊学委”……
言灼好看,他眼尾天生微垂,眼神黑白分明。尤其侧脸,睫毛绒密又自然卷。
不过他少言寡语并不单单是懒得和这群人交往,而是高一下那年,他被小姑从老家接过来。小姑在老家和奶奶、大伯大吵了一架,他被长辈们撵出去玩,不让听,可还是听见了一些。
小姑指责他们对大嫂的所作所为简直丧尽天良,又说了许多,但隔着两道门板,言灼听不太清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同时他也没有太大的波澜,因为妈妈离开得早,他甚至记不清她的样貌。
高一到高三,小姑把他照顾得很好,言灼和城里的同龄孩子别无二致。高高瘦瘦,打扮帅气,有名牌的衣服书包,和羡煞旁人的篮球鞋。
他回到家,小姑还没回来,大约是在加班。
他打开灯,打开秦渡凉给他的盒子。
一把钥匙,一张地址,和附言:每周一下午有人打扫,其他时间没有人,不开心的时候去躲一躲,终身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