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白心中稍稍一惊,睁开眼睛看向薛舒予,这次她从薛舒予的眼底看见了什么不一样的光彩,这样的光彩让她感觉心中像是有一股暖流汩汩涌出,充斥了整颗心脏。
薛舒予在她枕边坐下,伸手替她整理着额前的乱发。
“望白,和你在一起就很好了,我并不想去找我的亲生父母。他们是谁,在哪里,对我来说不重要。”
薛舒予的目光渐渐幽冷下去。
她脑中闪过很多场景,当初何家夫妇养育了她,让她受到刻板的名媛礼节,小的时候她不愿去学,何家夫妇就把她关在屋子里面打她让她学,好不容易学会了,何家夫妇马上让她出去社交装点门面。
她本以为这样便回苦尽甘来,可他们当得知她并不是他们亲生女儿时候马上翻脸不认人把她赶出了何家,根本不给她立足之地,铁了心要把她重新塞回到原来的泥潭之中,让她吃一遍何冰婷吃过的苦。
可她并不是何冰婷的养父母的女儿,何冰婷也知道这件事。何冰婷只是笑看着她落入泥淖,在一旁高声嘲笑讽刺。
虽然她知道她白占了何冰婷这么多资源,作为既得利益者应该闭嘴,但她同样遭遇背负这种身份的劣势。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根本不用为了装点何家的门面去学习根本用不上的管风琴专业,她也不会在被赶出何家之后无处容身。
对她有养恩的何家夫妇对她如此无情,她也不能指望对她有生恩的父母如何。
“如果你的母亲是温洛夫人,你也……”
“不管是谁,都一样。”薛舒予眼底略过一丝近乎决绝的神色,她定定地看向顾望白,就像要把顾望白的脸刻在自己眼睛之中一样,“如果你这么说,我可以理解为你想把我赶走么?如果你嫌弃了我,你完全可以不必这么转弯抹角。”
顾望白想要说“不是这样”,但薛舒予抬起一只手,佯装受惊的样子,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
“我的主人不想当我的主人了么?”薛舒予声音缓缓,她像是不高兴了一样,声音转而异常冰冷,“你现在已经厌倦我了么?”
“没有……”
“没有的话,你为什么这么想把我赶走?”薛舒予低下头,强迫自己的目光与她相对,“望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这句话顾望白也想问薛舒予,她感觉薛舒予有些怪怪的,但究竟是哪里奇怪她却说不出,似乎从薛舒予的眼神之中就透露出几分古怪来。
薛舒予看她的眼神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了,似乎从上次薛舒予将手割伤之后,薛舒予看她的神情就有些怪怪的,不过那时候的怪异并没有现在这般古怪,她便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竟然变得这么快。
“望白。”薛舒予的指尖点在她的额头上,只是叫了她的名字,便垂下了目光,主动与她的视线错开。
她的样子似乎有些局促不安,指尖在微微发抖,似乎在等待什么判决的到来一般。
她沉默良久,久到顾望白以为她没有下文了,她方才问了一句:“你真的想要我离开么?这样你以后一个人,可以么?”
她话音落下,方才想了起来就算顾望白一个人住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之前顾望白也始终孑然一身。有没有她似乎原本就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况且顾望白把她带回家,原本不就是约那方面的意思么?
这是她原本的想法,不过现在却微微有些动摇了。
顾望白的身体状况显然并不适合约的,她就是那种一被亲吻或者亲吻别人就会紧张到闭过气的人,并不像情场上的老手。而且以她现在的名声,还有和温洛夫人的关系。想要找什么女人找不到?甚至可能就算她不找,也会有女人前来主动投怀送抱。
“我想问问你。”薛舒予没等顾望白回答,她咬了咬下唇,指甲无意识重新扣入肉里,愈合还没几天的伤口被她指甲刺得生疼,指甲之中隐隐能看见血丝。
她顿了顿,方才继续问:“你当初为什么想要把我带回去?真的是一见钟情么?你以前,谈过恋爱么?你知道什么是恋爱么?还是说你只是看这个女孩被抛弃可怜?”
“如果我说一见钟情,你会相信么?”顾望白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她眼睛睁得很大,但映入眼底的只有虚无,并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她微微张开了嘴,略微急促地呼吸着。薛舒予死命掐着自己的手心,才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你这个人,真的……”薛舒予强忍着心头的酸楚,她平息了片刻情绪,方让自己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你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