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顾望白只觉得胸腔之中传来隐隐的钝痛,她连忙捂住嘴,但还是有血丝从她指缝之间溢出。
白狐嗅到了血的气息,睁大了眼睛,凑近要拱开顾望白的手指。顾望白心知掩饰不过去,但她还是将手攥得死死的。
“最近你埋在你体内的毒比之前活动更加频繁了。”薛舒予跳上顾望白的膝盖,将耳朵贴近她的前胸,感受着顾望白的心跳。狐狸眼中的神情越发凝重起来。
“有什么不对么?”顾望白轻声问。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顾望白有一个大致的估量,确实如薛舒予所言,埋藏在她体内的蛊毒近日来又有蠢蠢欲动的趋势。以前若是薛舒予在身边,狐族天生对蛊毒的镇压完全可以压制住。这种情况极为反常。
“我可能要压制不住了。”白狐的脑袋靠了过来,在她掌心蹭了蹭,“你体内的是活蛊,对你施加蛊术的那个人还在你附近。你有结过什么仇家么?”
顾望白怔了一下,摇了摇头。
或许曾经的她天纵绝代,暗暗妒她的不少,不过也没到非要致人于死地的地步,没有多少仇恨能持续十多年而不断,埋藏在她体内的毒却已然在这些年之中从来没有减弱的迹象。
这也就意味着那个对她施加蛊术者一直在某个地方盯着她,远程控制着手中的毒蛊,着实是一个恐怖的人。
想到这一层,顾望白微微变了脸色,但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更轻柔地抚摸着怀中的白狐。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只不过这次并没有谁能替她承担。
“那个人,对你并没有杀意。”薛舒予将雪白的爪子抬了抬,搭在了顾望白的手腕上,带着些粉色的耳朵耸了耸,像是在听什么声音,“那个人控制着毒量,会让你很难受,但永远都在致死量之下。而且那个人的手段极为高明,我也追踪不到是从何而来。”
这话并不像一只懵懂的狐妖能说出来,顾望白隐隐有种薛舒予就在自己面前的感觉。
“你……”
“抱歉。”白狐的声音有些哑,不似原本悦耳空灵,“要是实在受不了的话,抱紧我说不定会好一些。”
说着,白狐主动将毛茸茸的尾巴塞到了顾望白手中,尾巴是她最脆弱的地方,如果能和顾望白一起承受也没什么。
她知道今天她说的这些确实并不符合她一只狐妖的身份,甚至有可能被顾望白怀疑她依旧保留着原本的记忆。不过只要她不承认便是都在同天道使的约定之内,直到顾望白成为完整的她自己。
只有趋近于完整,她才能同顾望白在一起的时间接近于永远,否则表面上看似的永恒同样也是刹那一瞬,梦幻泡影。
“舒予,我没事的。”顾望白只是轻轻摸了摸尾巴便松开了手,她害怕因为疼痛造成的指尖痉挛让她忍不住握紧薛舒予最脆弱的尾巴。
“你总说你没有事,到时候倒霉的总是我。”白狐晃了晃尾巴,看顾望白没有反应,侧过耳朵重新贴在了顾望白心口,隔着薄薄的纱衣听着从中传来的声响,“还疼得厉害么?”
“我……”顾望白顿了顿,薛舒予这句话之中有一个关键点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心底的那个想法重新被唤了起来。
“舒予,你真的只是现在的狐妖么?”
薛舒予知道了顾望白产生了疑心,刚刚她露出的马脚确实太多了,由不得顾望白不怀疑。
有时候哪怕心中清楚什么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但在特定的时候还是很容易情不自已。她这次确实太过了,过到一向在这方面谨慎的顾望白重新起了怀疑。
薛舒予开始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再伪装得脾气乖张些,见到顾望白就咬一口,这样总能打消顾望白的怀疑了吧?
只是现在顾望白的手就在她的嘴边,她也难以咬下去。
“我不是狐妖还能是什么?”薛舒予贴在顾望白怀中,想要抵赖过去,她不敢看顾望白的眼睛,生怕自己忍不住对顾望白说出了实情。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操之过急。
“是么?”顾望白抱紧了白狐。
其实薛舒予承认与否对她来说没那么重要,只要能一直在她身边就好。顾望白低下头,吻了吻白狐的耳朵,带着毛茸茸特有的温热柔软,触之感觉奇异。
“其实如果你压制得太勉强,可以不用的。我将你带在身边并不是想借用你对蛊毒的压制。”顾望白声音很轻。
尽管这样的体质是狐妖天生的,不过天生的天赋所能压制的也是有限度。顾望白能明显感觉到她体内有两种不属于她的力量相互倾轧,其中一方便是来源于薛舒予。
她并不知道薛舒予是什么时候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她体内,但她能感觉到薛舒予注入她体内的力量在面对另一股肆虐般侵蚀她身体的力量越来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