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临只因为身份和年龄的差距忧心了两秒,与生俱来的乐天主义精神就以压倒性优势胜利了:“没事,我觉得我有戏。”
宋阑无语地看着他:“你哪来的自信?”
“我们第一眼就对视了六秒,整整六秒,他一直看着我,”季青临说,“六秒定律,这可是你说的。他没有回应我,可能是因为我还是个学生。”
谁能想到,就连宋阑这自恋得无可救药的家伙都开始打自己的脸了:“你可拉倒吧,你没从刚才那通对话里学到什么吗?你们性格不合适兴趣没交集三观差太远,压根不可能在一起。”
“刚才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发小震惊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然而热血上头的季青临仍然满脸憧憬,就好像每个纯爱战神一样,他坚信“真爱可以战胜一切艰难险阻”。宋阑看着他这副表情,差点又一次抱着脑袋窝在墙角自闭。
“说真的,”宋阑用绝望的语气说,“你到底是看上我们教授哪点了?我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但我从来没觉得你会喜欢他这类型的。”
季青临似乎觉得他这疑问不可理喻:“你不觉得他就像个仙子一样吗?”
宋阑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这货是在spy段誉初见王语嫣吗?
“他走路的时候,”季青临接着说,“连光都好像会自动跟着他打转。”
“蛤?”宋阑无语了,这种违背自然规律的情景也能想象得出来?不过他自己深入思考了一下,似乎理解对方的意思了:“你可能看到的是知识的光辉,就是你从来没有的那种东西。”
季青临完全没有在意发小对自己的嘲讽,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现在他脑子里大概有个高清屏幕,正在反复重播他和仙子的初遇。宋阑看着这个在爱河里扑腾的傻子,觉得自己已经预见到了这段恋情的下场——连环车祸。
昨天是自己主动邀请对方来校园里逛逛的,要不是这样对方也不至于遇上自己的教授,也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出于愧疚,他决定竭尽全力把对方从这场无望的爱情里拉回来:“我听说东城那边有家gay吧特别火,咱们改天去逛逛吧。”
“没兴趣。”季青临完全没过脑子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你没兴趣,就当陪我去了呗。”
季青临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你,一个直男,去gay吧,要我陪?”
操,为什么这家伙突然开始聪明了啊?宋阑咬了咬牙,说:“我没去过,很好奇,不行吗?”为了挽救一场无望的追求,竟然冒着被当成深柜的风险,宋阑被自己的情深义重感动了。
季青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差点压垮了他作为直男的所有自尊心。
“好吧,”季青临说,“陪你去就陪你去。”
第2章林孟商
作为一个32岁、身体健康、双亲健在的男性,林孟商似乎已经拥有了一切。
他有两个博士学位,是深受同行敬重的天体物理学家,有很好的工作和不菲的薪水,同时在寸土寸金的首都有一套一百多平米的学区房。
他的人生已经堪称完美——除了没有猫之外。
林孟商是一个极品猫奴,极品到觉得世界末日人猫开战了他也会自动投敌,因为可爱即是正义。但他无法养猫,因为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带有心理医生诊断书的那种,会为任何一根粘在沙发上的毛发发狂。他平生的两大爱好竟然如此相悖,这是他生活里难得的痛苦来源。
当然,如果仅是这样,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还有更致命的一点——他身上似乎有什么天然让动物抵触的东西,无论是在猫咖还是宠物店,他都被所有可爱生物敬而远之。
因为无法和猫在现实中长久相处,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在网上博爱地云养了一群猫,以及用和猫相关的物品填满了家里的所有角落。他的好友每次看到他的猫爪抱枕都一副世界观崩塌的样子,林孟商觉得这纯粹是大惊小怪,谁说天体物理学家不能有点少女心。
他昨天整理arecibo和ala望远镜的数据忙到了半夜,今天又要早起上课,中午还和从前的邻居有一个约会——单纯见面聊天的那种,因而神情比以往更加淡漠。
给一群纯粹靠着对天文学的热爱坚持读研的高材生们上完课,林孟商收好讲义走出教室门。手机上的消息显示邻居家的弟弟已经到了,他一向不喜欢让别人等,所以步速稍稍加快了些,可惜刚出教室门就被一个非常不长眼的学生挡住了。
那学生在四月初穿着短袖中裤,头发像是刚被暴雨浇灌过一样,看得林孟商替他发抖。他杵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本身已经很引人注目了,更别说还直愣愣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