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到来我家了?”林孟商用门口常备的湿巾擦着行李箱,“你自己在首都没有房子吗?”
冯诺一瞪大眼睛望着他:“你觉得我一个刚出道的科幻作家买得起首都的房子?”
“你男朋友在胡润富豪榜第一页。”
“我们财务dú • lì,”冯诺一说,“如果花他的钱,我还怎么理直气壮地跟他吵架?”
“所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穷。”
“这不叫穷,”冯诺一说,“这叫在保证温饱的前提下尽量减少物质需求。”
这种乐观主义精神是林孟商最敬佩的一点,然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会被牵连到这场情侣矛盾里:“郑总知道你在这吗?”
“应该过会儿就知道了,”冯诺一说,“他那种人想查我的行踪,分分钟的事。我不会打扰你多久的,等我在首都租到房子马上就走。”
“首都租房那么贵,你既然没钱,为什么不回老家租房子?”
“我知道,”冯诺一苦恼地说,“但是我答应他不出首都圈的。”
好家伙,他还头一次听说离家出走的时候约定行动范围的。“没关系,”林孟商说,“你想在我这住多久都行。”
对方很老实地说:“我承受不了你的清洁标准。”
林孟商倒也没有因为这句话翻白眼。他把行李箱拖进了客厅,指着次卧说:“不准穿外面的衣服上床,不准在浴缸里留下头发,不准把外卖带进卧室,至少做到这三点。”
“好的。”对方回答得很乖巧。
林孟商留他在卧室里收拾行李,头疼地回到书桌前,连续深呼吸三十秒,才不情不愿地打开学生发过来的论文文档,开始痛苦地阅读研究方法。等他把论文一稿打回去顺便约了面谈之后,书房门突然轻轻地响起了叩击声。
“怎么了?”林孟商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
门打开一条缝,刚好够探出一个乱蓬蓬的脑袋,然后那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出声:“我可以用厨房吗?”
“随便,”林孟商说,“用完记得擦灶台,水池边,还有油烟机。”
门边的脑袋苦涩地答应了一声“好的”,就缩回去了。林孟商仰头靠在椅背上,隐约听见厨房响起了炒菜声。他揉了揉太阳穴,又坐起来,开始看学生给他某个自然科学基金会项目写的结题报告。
他是被香味从书房里引诱出去的,当然也有那个结题报告写得不精简的原因。等他走到客厅时,发现他那万年不用的厨房被狠狠地蹂躏了一番,而始作俑者正在餐桌前微笑着看他。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冯诺一回头瞥了眼厨房,有些心虚地说:“我吃完饭再去打扫。”
“不用了,我估计你也达不到我的标准。”林孟商在他对面坐下,看着桌上多国荟萃的菜式——盐酥鸡、大酱汤、椰浆饭,从分量上看,应该是有他一份的。
冯诺一把筷子递给他,然后自己尝了一口,很突兀地拍了下桌子,赞叹道:“唉,不愧是我。”
林孟商看他那洋洋自得的样子,好奇地喝了一口边上的大酱汤,然后放下了勺子,很真诚地说:“别走了,住在我这吧。”
冯诺一带着非常不谦虚的表情接受了赞美,然后朝林孟商发问:“你平常不做饭?”
“t大的食堂很不错。”
“那确实,”冯诺一说,“但你在国外生活了那么久,我以为你至少会做点快手菜,比如番茄炒蛋,或者清汤面之类的。”
“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可能会这样吧,”林孟商说,“但我一直和朋友住在一起,他会做饭,所以产生了依赖性。”
冯诺一突然有了强烈的竞争意识:“他做的有我好吃吗?”
“没有,”林孟商说,“不过在国外你也不会计较这么多。”
林孟商从来不说客套话,所以今日的厨师确认自己更胜一筹之后,乐呵呵地继续享受午餐了。饭后两人针对谁洗碗这个问题进行了一番很有逻辑的争论,甚至把“谁欠谁人情”这个问题追溯到了童年时代,最后还是林孟商打扫了厨房。冯诺一本来还想争取一下,后来目睹林孟商最后还要拿90酒精清洁灶台之后,十分识相地放弃了,他这种懒人是不计较灶台上的细菌的。
林孟商把酒精喷雾的瓶子也用酒精消了一遍毒之后,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清洁用具。他转身望向沙发,看到冯诺一已经毫无愧疚之心地窝在一堆靠垫里,搂着猫爪抱枕睡着了。他看着对方呼气时脸颊上发丝的飘动,感觉心里毛茸茸的。他现在有点理解郑总裁的心情了——这就相当于养了一只成精的猫,平常会主动黏人而且还能给你做饭。
至于另一只真正的猫,那就没有这么好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