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那人好不容易喘过了气,边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边感慨:“江述维啊江述维,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面前这人是江述维在第三支队里的顶头上司杜若飞,听说是几年前因伤退役后自请调任到机甲处理科系,今年约莫有三十多岁,别的同事都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杜队”,只有江述维一个人整日里“老杜老杜”地喊他,可见私下里两人的关系不错。
但就是因为太熟悉彼此,杜若飞今天刚一来,就发觉了江述维有些不对劲,像是心里憋着件难以启齿的事谁也不能开口一样,就连平日上工时插科打诨的废话都少了好多。
他本来还担心是不是除了脑震荡之外还有其他的后遗症,正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好好盘问盘问,结果江述维却亲手把这反常的原因,直白地送到了自己面前。
老杜端详着这假条,对着眼前这臭小子笑得那叫一个幸灾乐祸:“我早就说了,你有朝一日肯定会后悔,哼,不听?我看你这死样子得跪多久你媳妇才能重新接纳你!”
林凇心知对方误会了,抬眼看向老杜,纠结着若是江述维本人该会如何回答。
“怎么?不信?”老杜坏笑着,对他勾了勾手指头,“那,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就你先前几次三番动不动就嚷嚷着要离婚的样儿,这事要想彻底翻篇,”老杜摆出一幅高深莫测的表情,“最起码得半年!”
对方的话里全是幸灾乐祸的笑意,但林凇却根本笑不出来。
意识到江述维在外人面前,也从没藏过想要离婚的心思,林凇不禁在心底苦笑,也没了继续和面前人周旋的心思,拍了拍桌上的假条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签不签?”
“好好好,我签我签!”老杜笑着拿出笔,腹诽着往常这祖宗要是真有事要请假,能给自己发条短讯通知那都已经算是很有礼貌了,根本就不会等什么批准,怎么今日反倒这么客气?
难道,是因为被说破了心思恼羞成怒?
想到这老杜又想笑了,毕竟难得能有看到这小祖宗吃瘪的机会,忍不住开口骂他:“早知你会有今日,当初让你别瞎赌气好好过日子,你就不听,非弄成如今这样尴尬的局面才知道要回头。”
“我要是那oga,我肯定不鸟你!”
寥寥几笔签完名,老杜没听到预想中的反驳,心道:这小子今日怎么这么沉得住气?抬手便要将假条递给对方时,目光却意外撞进一双沉静的视线里。
灰蓝色的眼眸深处好似海上无雾的清晨,沉淀着平稳得令人感到安心的情绪,陡然带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老杜猛地一愣,目光急切地在面前人的眉眼处一一扫视,这才发觉,面前这个他从来只当个弟弟的小毛孩子,在不知不觉中,竟隐约与那被刻印在记忆里的人有了七八分的相似。
记忆深处那人的脸慢慢与现实重合,杜若飞心生恍惚,不自觉将那烙印在心底的名字低声道出:“副队……”
“嗯?”林凇愣了下,“你说什么?”
过去美好的幻想被打破,杜若飞从回忆中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一瞬间所有的感慨陡然化作半身惊魂的冷汗:“没什么,你听错了!快拿去吧。”
不由分说将假条塞进对方手里,杜若飞当即便要赶人,在将人推出门外后即将要关门的瞬间,被对方抢先一步堵住了门板!
杜若飞额角一跳,抬眼仔细观察着江述维此时的情绪状态,确认他的面色还算冷静后,杜若飞这才咽了口唾沫,似乎是知道今天自己瞒不过去了,杜若飞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只是,因为看到你如今,愿意主动往前迈一步了,所以,有些高兴而已……”
他说着,甚至还低下头,耸了耸略显酸涩的鼻子。
一个中年alpha突如其来的感性,让一向不擅长应付这种煽情场面的林凇,尴尬万分。
他想解释,几次张嘴也没找到合适的理由,最后只能沉默着任由他误会两人的婚姻关系还有能转圜的余地。
至于该怎么澄清误会,这就是江述维要去头疼的事了。
而老杜似乎还在为自己在晚辈面前偶然的失态感到难为情,揉着微红的鼻尖,用蹩脚的声音转移着话题:“你,先把假条收好,别丢了。”
林凇看出了他的窘迫,顺势抬起手收好纸条,贴心地给对方留出整理情绪的时间。
谁知他的手刚离开门框,便被人猝不及防地往后一推!他愣了下,随即便看到杜若飞毫不留情地一把将办公室的门利落甩上!!
“砰!”
林凇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