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和陈里共享着这一点很有趣的珍贵记忆,即使所有人都在看着陈里,林峥觉得自己也与他们都不同。
但是……如果陈里愿意,他也希望他们能有不止于有趣的记忆。
林峥因为开幕式时被抓了壮丁,被刘荣明特免了参加个人项目,后勤又被祝璞为首的女孩子们管得井井有条,连搬水也没他的事,表演结束,换下练功服他就成了全班最闲的人。
但他也不是没事可干,在口袋里揣着半瓶剩个底的药油,就往操场外的观众席钻。老师们都在操场上给运动员递水递毛巾,没人来管,后排学生就都歪七扭八地坐没坐相。林峥上到最高那一级阶梯,绕开地上横七竖八的腿,边走边找高二三班的位置,一路上还被熟或不熟的同级们塞了很多小零食,口袋很快就塞不下了。
他没花多久时间找人,陈里特别好认,看准小黑平头和人群里最白皙的那段后颈,一逮一个准。
他旁边坐着张胜和几个男同学,正边聊天边看不远处的男子跳远比赛。那片坐席迎着风,那头柔软的黑短发被吹得往天上扬,白皙俊秀的脸正对着开阔的操场,他笑起来整个人都发光。
林峥看了一眼,险些脚下一空,下台阶时一步落两级,像是从天而降,挤到陈里面前和他对视:“帅哥,借一步说话啊。”
张胜几个人被他吓了一跳,在旁边大呼小叫:“瞧不起谁啊,怎么不问我借?”陈里笑了:“煞笔啊你。”然后跟着他到绕到柱子后面人少的地方。林峥和他并肩在最高处坐下,问他:“下午你是不是还有一个一千米?”
陈里点点头,伸出腿,晃了晃鞋尖:“我,还有江开都跑。你下不xià • zhù?”问的是林峥赌谁能赢,脸上写得却是必胜的表情。
林峥平下去的嘴角又开始不住地上扬,在手心倒了药油,拉住他的手腕:“还有谁下了注?他们很危险啊,我觉得我一定能赌赢。”
林峥盘着一条腿,低着头揉药油,声音里满是笃定:“等我赢了,猜你会输的家伙都要对你喊三声大哥,没我这么有感情不行。”
“什么东西。”陈里被他逗笑,踢了一脚他晃荡着的腿,“你涉黑啊。”
林峥抬起头:“我屁股歪,永远是陈里那边的,对不起啦。”
下午的第一项比赛就是男子一千,日头太盛,章泽和张胜俩人躲树荫下,眯着眼睛,扫视起跑线上的一道人墙。
“哎,内粉衣服是不是江开,真够骚的。”
张胜挥挥眼前的空气,热得很:“你懂什么,祝璞在起跑线等着给他们班运动员送水呢,他不骚谁骚。”
章泽很以为然:“很有策略!……找到我们里崽没?”
“哝,那个白花花的。”张胜遥指跑道最外圈穿黑色运动短裤的瘦高男生,“看腿。这家伙都反光了,真离谱啊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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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运动会中
林峥拎着两瓶水在终点线边上站着,祝璞在他旁边,和他一样在等人,眼睛追着远处跑道上飞速移动的一个小点。
林峥看她手里拿着每个班只能分到五瓶的运动饮料,想了想,拧开自己手中的一瓶水咕嘟咕嘟灌了半瓶下去。边喝,余光边跟着陈里跑,顺便瞥两眼他身后缀着的江开,心想:开开,我看你也不差我的水,各泡各的吧咱们还是!
他脱了校服外套挂在肘弯上,直直盯着起跑线。操场上很热闹,广播在不间断地播送稿件,选手们跑到哪里,耳边的加油鼓舞声就高出天际。
陈里上场前脱了外套,身上剩下的那件宽松卫衣在跑动间被风吹得紧贴躯干,勾勒出收窄的腰线和胯骨。袖子被他捋到了大臂上,小臂上浮着青筋,看起来清瘦修长,又处处都蕴藏力量。
跑道内侧插了一圈高高的彩色旗帜,在风的吹拂下扭动舒展,猎猎作响。男孩子奔跑的身影在那些飘扬的布料间若隐若现,骨节分明的踝骨,泛红的膝关节,挺直的鼻梁,不能同时出现在林峥视线里,更引得他眼睛也不敢多眨,视线追着他,一秒也不敢落下。
看着看着,想到什么,林峥突然自顾自地轻轻笑起来。
——陈里上场前换下校服,出卫生间的时候注意到他的视线,也低头看了一眼:“看什么?早好了,能跑能跳。”说着抬起膝盖,揭掉最后一小块翘起边缘的痂,有点疑惑又有点苦恼地抱怨:“……这肉什么时候能长好?还是粉红色的。”
第三分钟,陈里已经在终点线前一百米冲刺,几次呼吸间已经接近林峥眼前。
祝璞把饮料夹在手臂下,手在嘴边罩成喇叭状,高喊:“江开加油——!江开!跑快点——!”顺便也把神游天外的林峥吼回了神,收敛整理了一脸魂飞天外的痴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