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里趁他嗷嗷乱叫五官扭曲,再补了一拳在他颧骨:“你再草一个试试看?”和跟张胜的小打小闹不一样,拳拳到肉,狠得他自己的骨节也红肿。
三七分吃完一拳还有一拳,一句脏话骂了三拳还没骂出口,痛哼阵阵,躺在地上拱起身体无力地抬手护脸:“我,我他妈……”他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精彩纷呈到最后几乎显露出绝望的意味了:“……别他妈打了我靠!”
陈里在心里啧了一声,拳头又捏紧了要往下怼,被背后的同学一人抱胳膊一人抱腰扯了开来,回头一看,八爪鱼一样把他硬生生从地上拎起来的哥们还在他耳朵边劝:“好了好了别打了再打他看起来就要比你惨了,不好交代了里哥……”
围上来的同学们这边五六个拦着气得吱哇乱叫的张胜,那儿两个拉扯着陈里,还一边暗戳戳摁着三七分在原地躺着不让他还手,七嘴八舌,喊着怎么了摔到哪里没有你脸都肿了,七手八脚地都上来拉架,剩下的排成一排把两只爆炸桶隔离开,然后气势汹汹地瞪着对面的几个外校学生。
这边,陈里对终于从前排挤了过来、正捏着上上下下检查他胳膊腿散没散架的章泽摇摇头,只是转过身对人群中一个女孩子说:“你没事吗,撞到你哪里了?”他记得她就坐在倒下的那几排空课桌前面。
“嗯?”对方在人群外圈一怔,反应过来时把头甩得像拨浪鼓,有点惊讶地:“……没有没有,没事,没砸到我,远着呢。”
陈里点头:“那就好。”
动静闹大了,教室外在聊天的老师很快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推开门定睛一看,立刻指着这个角落边跑过来边大喊:“干什么那边?都给我住手!”
大家都举起手,纷纷面面相觑,演起来了:“没干什么啊,怎么了李老师?”
年轻老师气喘吁吁地停在他们面前,看看两个斗鸡似的形容狼狈的男生,狐疑地看看这边的一片黑红校服,再看看里面稀稀拉拉几个隔壁校的黄校服,粗着嗓子:“没干什么都围这里来干嘛?还有那边那个躺地上的,还不快起来?”
三七分嘶嘶哈哈地躺地上翻白眼:“老师我挨打了,疼,起不来。”
“老师你别听他瞎说,明明是他欺负我们陈里,”张胜立刻接上,说着把陈里推前面去两步,托着他左脸转过一个角度,确保把那统共巴掌大的脸上屁点大的红肿处完完整整地亮出来,“哝,都打肿了,都红了!”
陈里配合:“嘶。”
江开在人群最外层还没挤进来,啥也看不见,但是喊得响亮:“就是啊!都肿了!”
挨了老拳了但是皮糙肉厚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的三七分:?
他先把这口血咽回去,左右回头瞪自己这边的同学们,使的眼色没人看,只好自己开口:“他先动手的,我只是正当防卫!”
张胜像只护崽的红冠大公鸡:“你先莫名其妙对他骂了什么难听话你自己心里清楚,要我在这里重复一遍吗?”看对方张口要狡辩,把他堵回去,“你不用抵赖,你说了什么周围都听得清。”
前排的女生三三两两地开口作证:“是他张口就带脏的。”“陈里一句话也没说啊?”“嘴很臭这个男的。”
“哎哎,”老师抬起手,示意最后开口的女生,“说话注意点,要尊重同学。”
女孩子不服气:“他也没尊重我们的同学啊。”
老师也不生气,扶扶眼镜:“这个二中的同学要是真的侮辱人,我会告诉他老师,让他们老师惩罚他的。”只是说完就转过头对着陈里摆扑克脸:“你也是!不管有什么原因,打架这么严重的事情肯定要处置的!你跟我出来!”
章泽:“啊,老师,不让他们先去处理伤口吗?”
李老师橫一眼陈里:“问你呢,痛得不行了?”
陈里:“还没有,老师。”
三七分由于嚎得比较惨,被闻讯赶来的教官先带去了医务室,他故意装得一瘸一拐地走出教室,经过一楼走廊拐角时听到一阵训斥声,见教官走在前面领路,就找机会探头探脑地躲在柱子后,想看刚刚那个暴力娘炮的笑话。
“嗤。”气死你,梁宇扒着柱子幸灾乐祸地竖起耳朵。
“……都是十六七岁的人了还小孩一样,一点理智也没有!遇事就知道诉诸暴力!你有没有想过今天这里这么多人在,你们打起来伤及前排后排的同学怎么办?万一砸到谁,受伤流血了谁负责,啊?你陈里能担这个责任,还是你父母、你班主任、学校能替你担?”
就是啊!梁宇在心里道。
低头挨骂的男生站得笔直,一句话不说,闻言只是很快地抬起眼睛和老师对视了一眼,又垂下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