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晗独自一人背着书包走在校园里,落日的余晖打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车子已在一旁等候,楚晗与司机打了声招呼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启动,楚晗托着腮,透过车窗沉默地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宽阔的街巷被落日余晖染成了橘红色,各式各样的商铺沿街林立,商贩们卖力吆喝,行人步履匆匆车外的景色在楚晗眼前快速掠过,透明的玻璃窗上映出他神色漠然的脸庞。
与车外的繁华热闹相比,车内安静得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楚晗短暂地看了会儿便撇开头,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
车内充斥着浓郁的香水味,那是一种楚晗没听过的花香味,味道稍显浓郁,是母亲公司今年新上市的一款香水,据说销量很好,但楚晗并不喜欢,每次闻到都忍不住下意识皱眉。以往楚晗哪怕讨厌某样事物也不会表现得过分明显,但今日他突然不想再忍耐,车子开了不到一半的路程便忍不住把车窗开到最大。
傍晚的风透过车窗徐徐吹来,不一会儿那股浓郁的香水味便渐渐被风驱散,消失在热闹的街市。楚晗忍不住闭上眼,任由疾驰而来的大风吹打脸颊。乌黑的发丝被风吹得乱糟糟的,额上有些许碎发戳到了眼睛,他非但不觉得疼痛,反而觉得痛快,甚至心里那股郁气也莫名消散了不少。
回到家没多久便到了饭点,家里的厨师早已做好了晚饭,饭点一到佣人便将热气腾腾的饭菜陆续捧到餐厅里。上完菜以后佣人们便自觉地退到一边,让楚晗独自用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古董钟盘上的指针已经指向晚上八点,但别墅外面仍没有响起车子开动的声音。楚晗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对面前卖相精美的菜肴一口未动。
过了会儿,有个女仆步履匆匆地走进了餐厅。她走到楚晗面前,略带尴尬地说:“少爷,夫人说公司今晚临时有个会议要开,晚饭赶不回来吃了,让您一个人先吃。”
又是这样,这样的场景从小到大不知上演了多少遍,可每一次他还是忍不住会上当。
楚晗沉默地听着,俊逸的脸上辨不出悲喜。过了会儿,他垂了垂眸子,声音淡淡地应道:“我知道了。辛苦您了,您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再叫您的。”说完他便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吃饭。
桌上的饭菜已经有些凉了,楚晗拒绝了女仆重新加热饭菜的建议,只是表情木然地将它们一一夹进嘴里咀嚼,然后吞进去。一顿饭吃得没什么滋味,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偌大的餐厅仍是安安静静的,只有偶尔碗筷碰撞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年老的女仆同情地看着正一言不发地吃饭的少年,柔声说了句“您慢用”便退出了餐厅。
晚饭过后,楚晗回到房间看书。看到一半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他看书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望向门外,视线恰好与开门进来的母亲宋蕙如对上。
刚下班回家,宋蕙如身上还穿着成熟干练的职业套装,大概是在尔虞我诈的生意场上习惯了身居高位,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看过来时总带着若有若无的强势与锐利,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有事吗?”楚晗声音淡淡地问道。
宋蕙如将身后的门轻轻地关上,看着楚晗轻描淡写地说:“这周日我们会和一个叔叔吃饭,你应该在电视新闻上见过他。他是目前傅氏集团的当家人,傅昌林。”
楚晗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我们为什么要和他吃饭?”
宋蕙如顿了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只是一瞬神色便立刻恢复如常,再开口时表情依旧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却让楚晗听得震惊不已。
“下个月我会和傅昌林结婚,这周日我们两家人先见个面,提前认识一下。傅昌林有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儿子,目前在念高二,也是和你同一间高中。据说那孩子小时候被人绑架过,所以傅昌林特别注重保护家人的隐私,那孩子至今的任何信息都没有泄露给大众和媒体,所以我也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这次聚餐他应该也会来,到时候你态度好点,记得好好跟人相处。我和傅昌林结婚后会和你一起搬进傅家,以后家里不止只有我和你,你做事不能再那么随心所欲,要和别人好好相处。”
说话过程中宋蕙如表情如常,语气稀松平常得仿佛讨论的只是天气那样的生活小事,而不是事关自身的婚姻大事。楚晗表情木然地听着,似乎连生气都忘了,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好半晌才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轻声呢喃:“所以从来都不是什么工作调动,突然让我转学,甚至不辞辛苦地搬家到另一个城市都只是为结婚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