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挂钟有规律地发出“嘀嗒”声,距离婚礼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
楚晗不耐烦地扯了下脖子上的领结,随手将它扔到床上。他深吸了口气,转身快步走向门口。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表弟。”
刚关上门,楚晗身后便响起了一道久违而熟悉的声音,这让他下意识身子一僵,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许多画面。
这道声音是楚晗童年时期的噩梦。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在冰冷刺骨的湖水里苦苦挣扎的画面,而这道声音的主人,也就是他的表兄宋子帆却站在岸边恶劣地大笑,对他的呼救充耳不闻。
即便后来被家里的佣人救了上来,可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与绝望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于是他在夜里变得辗转难眠,哪怕艰难入睡,梦里也会不断地出现落水那天的画面——伴随着尖锐刺耳的笑声,寒气透骨的湖水一点点地没过身子、口鼻,让他如同窒息般的难以呼吸。这样的噩梦伴随了楚晗好长一段时间,他一次次地在半夜惊醒,甚至因此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不得不休学一年,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这些都拜面前的人所赐。
“怎么,见到表哥都不打声招呼吗?”
无视楚晗脸上的戒备,宋子帆故意向他走近了些,嘲弄地笑了笑,说:“一段时间没见,楚晗表弟长得更好看了呢。也是,毕竟‘人靠衣装马靠鞍’,只要舍得花钱打扮,哪怕出身再怎么低微,乞丐也能变成王子呢。你说是吗,楚晗表弟?”
宋子帆比楚晗高半个头,靠近时身子恰好挡住了窗外的大片阳光,罩在墙上形成浓重的阴影。楚晗平静地迎上宋子帆的目光,道:“你错了。外形能通过金钱改善,内里的品质却是连金钱也无法改变的。有些人虽然穿得光鲜亮丽,内里却恶毒得连乞丐都不如。这一点,相信你深有体会。”
”哦,是嘛。”宋子帆勾了勾唇,突然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说:“唉,表哥还是喜欢以前的你,稍微逗一下就吓得泪流满面,不像现在,就跟个冰块儿似的硬邦邦的。你这么冷漠,表哥可要伤心了啊。”
楚晗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道:“说完了吗?没别的事麻烦让一下,别挡路。”
宋子帆愣了下,看向楚晗的目光幽深了几分。他不动声色地拦住楚晗的去路,说:“今天可是你母亲的大喜日子啊,楚晗表弟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楚晗沉默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不见变化,垂在身侧的双手却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宋子帆勾了勾唇,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哦,也对,姑姑已经是第三次结婚了嘛,估计你什么新鲜感都没有了,嗯,这也能理解。不过听说你以后要跟着姑姑一起搬到傅家,我很好奇你这个拖油瓶以后应该要怎么自处?不会觉得尴尬吗?”
说完,宋子帆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空旷的走廊回响着他刺耳的笑声。
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楚晗有些嘲弄地想着,对这个人的厌恶几乎到了无法掩饰的地步。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语音清晰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然没有什么长进,净爱干些损人不利己的无聊事儿。”
闻言,宋子帆笑容一僵,看向楚晗的目光隐隐有了怒意。
楚晗没理会宋子帆的情绪变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从我刚回到宋家的那天起,我便知道你对我抱有很深的敌意。这很正常,毕竟我和我母亲就像一对外来者,消失多年却又突然回来,而且还很有可能会威胁到你的父母在宋家的权势和地位。你的双胞胎哥哥毫不掩饰对我的讨厌,但这仅仅停留在言语上的打压,在行动上他并不屑于对我做什么。唯独你,从我回到那个家开始你便处处针对我,甚至还带头在学校欺负我,让同学们跟着你一起孤立我。最过分的一次,你甚至把我推进了湖里,差点让我被淹死。小时候我并不懂,明明你是我的表兄,明明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你却对我抱有那么深的恶意?但现在随着长大,我渐渐懂了——”
他顿了下,突然提高了声音,说:“败类想做坏事是不需要理由的!你这样的人就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比这世上最肮脏、最恶臭的污水还要让人恶心!我为有你这样一个表哥而感到羞愧!请你以后别再跟我说话,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觉得恶心!\"
“你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