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泽无疑就是那个狡猾的猎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落入陷阱中的楚晗不断地迷茫、纠结与挣扎,一边给予微小的甜头,一边又收紧情网,然后尽情地、恶劣地欣赏猎物在痛苦中挣扎的丑态。
多么可笑啊,给予他最痛苦的体验并羞辱他最深的,竟是他最爱的人。
想到这儿,楚晗不由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起来。
“楚晗,你怎么会在这儿?”
刚打完电话回来的陆景文故意大声地喊道,似乎在给里面的人通风报信。楚晗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沉默地看着他。
包厢里的所有声音都在这一瞬消失了,周围安静得吓人。
楚晗收回视线,伸手推开了面前这道仿佛有千斤重的房门。
少年少女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突然闯入的楚晗,脸上表情各异,而刚才还坐在沙发上的傅君泽则站了起来,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慌张:“楚晗,你刚才都听到”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楚晗已经快步走到了傅君泽面前,然后抬起手重重地甩了他一耳光。
包厢里顿时响起低低的惊呼与吸气声,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左脸后知后觉地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白皙的肌肤上也多了个鲜红的五指印,傅君泽愣了下,看向楚晗的目光复杂到难以言喻。
楚晗没有理会周围投来的惊愕视线,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傅君泽,眼中的寒意几乎能冻结成冰:“我有话要对傅君泽说,请你们都出去。”
众人尴尬地面面相觑,一时都拿不准该不该离开。
两人无声对峙了片刻,傅君泽仿佛受不住楚晗眼里的冰冷,首先撇开了视线。他看向众人,淡淡道:“你们都出去吧。”
话音刚落,刚才还一动不动的众人终于有了动作,陆景文也适时在旁插话:“咱们改天再聚吧,现在先把空间留给他们俩。”
于是其他人陆续起身离开,不一会儿,偌大的包厢就只剩下楚晗与傅君泽两人。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周围变得诡异的安静。
过了许久,楚晗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接近我、追求我,就是为了跟你的朋友们打赌,对吗?”
声音不算大,然而落在鸦雀无声的包厢里却显得格外沉重,一字一句,砸得傅君泽几乎难以呼吸。
喉咙突然变得异常干涩,傅君泽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是。”
意料之中的回答,所有的爱恨纠葛都仿佛随着这一声“是”而尘埃落定。楚晗突然觉得心口处传来针扎似的疼痛,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目光重新变得清明,里面的憎恨与冷意也被映得分外清晰。
“真有你的,傅君泽。”
楚晗嘲讽地笑了笑,“既然这样,刚才那一巴掌就当是你还我了,你的所作所为换这一巴掌并不冤。你放心吧,我楚晗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所以你不必再多费心思去想什么‘体面的理由’来甩掉我,我绝不会纠缠你,也请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不是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晗,你听我解释”
内心突然涌入巨大的恐慌,傅君泽变得有些急不择言,哪怕平时有多么能言善辩,此刻舌头却像打了结,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楚晗越发冰冷的目光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解释?不必了,刚才你在包厢说的话已经解释得不能更清楚了。你一开始接近我的目的,你对这段感情的看法以及后续的打算,我全部都听得一清二楚。”
楚晗扯了扯嘴角,明明在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漆黑的双眸如同一潭死水,里面没有一丝温度:“感谢你给我上了如此深刻的一课,如果不是你,我都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能恶心到这种程度。”
头顶的灯光安静地倾泻在两人身上,楚晗看到面前的少年如同雕塑般地僵直了身体,脸色也白得吓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傅君泽还要这般惺惺作态,但他不想深究,推开面前的人便径直走出了包厢。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但楚晗没有理会,也没有回头,只是一刻不停地往前走。渐渐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然而楚晗仍是不敢停留,甚至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逃也似地跑出了会所。
一出门,强烈的太阳光线立刻刺得楚晗睁不开眼睛,眨了几下,眼角便泛起了轻微的湿意。
面前的街道热闹而繁华,汽车不时发出尖锐的鸣笛声,无数行人与自己擦肩而过,楚晗仰望着天空,内心却是一片迷茫。
湿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他愣了下,还没来得及辨别那是什么,耳边便响起一个小女孩的惊呼:“妈妈,那个哥哥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