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刚刚被他叫去了外面买水果,此刻偌大的病房里便只剩下傅君泽一个人。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他不耐地“啧”了一声,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关机键。
他还记得,自己从术后má • zuì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身边的父亲询问楚晗的情况,在得知对方安然无恙后,他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然而他住了这么久的医院,尽管每天到病房探望的人都没有间断,但在这些人里却不包括楚晗。
他为什么不来?
这是这些天一直萦绕在傅君泽心头的问题。他曾以为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会是楚晗,然而直到今天,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仍是没有出现,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也许楚晗在忙。这是他一开始给楚晗找的借口,然而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对方始终都没有出现时,这个牵强的理由便再也无法说服自己。
他无数次想给楚晗打电话,想问问对方现在的状况好不好,会不会对那段经历感到害怕?但每次往往还没拨通他就会打消念头,因为他害怕贸然打电话会让楚晗误以为自己在邀功或者是利用的这次伤情博取同情,从而更惹得对方厌烦,毕竟自己的“前科”实在是太多。
在以前,傅君泽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某个人小心翼翼到连电话都不敢打的地步。如果按照以前的做法,他一定会对这次受伤的原因加以利用,让容易心软的爱人产生愧疚心理,然后一步步地攻陷对方的心房,但现在他却不愿意再用以前的心机手段挽回楚晗。
手机屏幕渐渐变暗,傅君泽叹了口气,缓缓把手机放下。
过了会儿,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傅君泽抬起眼向门口望去,只见身穿商务西装的傅昌林正不紧不慢地朝病房走来。
男人打量了傅君泽一眼,道:“哟,今天的精神还不错嘛。”
傅君泽耸了耸肩,“还行,至少比前阵子好了很多。”
傅昌林点了点头,道:“你宋阿姨知道你转入了普通病房感到很高兴,打算等明天出差回来就到医院看你,还给你带了礼物。”
“好,那先谢谢她了。”
这话说完,两人便都沉默下来。傅君泽见到父亲此刻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有话要说,于是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父亲:“爸,你是不是还有话要对我说?”
发生这么大的事,傅君泽早就料到父亲会找他谈话,不过碍于自己先前一直住在重症监护室,每天睡得昏昏沉沉的,没让父亲找到合适的谈话时机才暂时作罢。
如今自己伤势好转,谈话自然便该被提上议程了。傅君泽调整了下坐姿,淡定地看向面前的人。
傅昌林瞪了他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跟楚晗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我正在追他。”
“追人追到进重症监护室,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啊。”傅昌林眯了眯眼,表情不辨喜怒:“我很早以前就说过吧,不准你跟楚晗在一起,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
“你是说过,但我没同意。”
傅君泽正了正色,一字一句郑重地说:“爸,别的事情我都可以妥协,唯独这件事我不能顺你的心意,我这辈子非楚晗不可!”
“简直是胡闹!”
傅昌林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大声道:“你现在翅膀硬了,不用把我这个做父亲的放在眼里了是吗!我以为你就是任性了点儿,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能把握好尺度的,没想到你越大越没分寸!”
“明知道楚晗是你名义上的哥哥,你还非得跟人纠缠不清,要是这些事情传出去了,我和你宋阿姨的脸面往哪儿搁!都被我送到国外去了,还不给我好好反省,反而三天两头地缠着人家!傅君泽,你存心想气死你老子是不是!”
傅君泽叹了口气,没什么诚意地劝道:“爸,别生气啊,你年纪大了,老生气对身体不好。”
闻言,傅昌林被气更厉害了,右手下意识地扬起想教训眼前的忤逆子,但看到对方还打着点滴的样子,只好忍着气把手放下。
“你非得跟楚晗在一起吗?”
“是。”
“如果我说,要是你执意跟他在一起,日后我的家产将一分钱都不留给你,你还会……”
“就算是这样,我也要和楚晗在一起。”傅君泽毫不犹豫地打断道,那双深邃的黑眸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绝不后悔。”
傅昌林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明明是熟悉的眉眼,此刻却让他感到陌生——这是他头一次看到傅君泽露出这样的表情,执着而坚定,并且带着义无反顾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