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爷爷、祖宗?对着他们我可笑不出来。”方元将手中的腕子缓缓高举,“至于对象吗”
他猛然用力按着宋吉祥的双臂将他压倒,以屈辱的姿态将他双手扣于头顶,启齿的话已不带任何冰坚,温柔又诱惑,像情人间的呢喃耳语:“把宋总想象成我对象,我倒是可以笑出来了。”
他在身下人愣怔的表情中,用手轻勾镜片中间的横梁,金丝眼镜轻巧而落,露出寒星一般的眸子。褪去冷凝,眸光如淡淡春山,眼底的情谊不浓不淡,丝丝入骨的刚刚好。
宋吉祥在那眸中看到了自己,那样傻愣愣的一张脸,却被眸光深情的网着,好似极其珍视一般,由不得一点错待。
然后,那双眼慢慢的弯出弧度,笑意缓缓而出,真挚又美好,像是这世上最纯真的一双眼,从未见过污浊,从没看过腌臜,过尽千帆依然眸清似水。如今,鸦羽仅轻颤,便如振翅的蝴蝶,过山越海,引发了一场心悸的海啸。
宋吉祥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鼓膜震颤,响动如雷。他在这一瞬丢失了心智,任凭自己沉沦在一个浅淡的笑容中,喉结深吞,似饮甘泉。
“合格了吗?宋总。”收了笑意,平直眼睑,那双眼瞬间恢复寒凉如水。
方元松了腕子,缓缓起身,眼镜重新复位,寒芒依旧。他俯视着仰躺的宋吉祥,面上似有不屑:“既然合格了我就去工作了。”
转身即走,行至库房门前,才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愤然的高声叱骂:“草你妈的姓方的,你玩佬子呢!以后有你跪地叫爸爸的那天,你他妈给我等着!”
方元嗤的一声,心中暗叹,真他妈二b。
第6章你是什么品种的狗
宋吉祥蹲在超市立牌辟出的一块狭窄阴影里鼓弄香烟。黑眼仁紧贴左侧眼睑,目光倾斜而出,正在偷瞄斜对面的超市。
嘉德利超市的老板娘又在骂人。声音如钟,震慑四方。
老板娘姓胡,大名一个娇字。可除了名字,通身做派却与娇娇二字没有半分缘分,三十多岁的年纪生得稀发黄脸瘦脚伶仃,泼辣跋扈,是远近有名的悍妇。
宋吉祥曾经最不喜的就是这个婆娘,可如今却生出满腔“爱慕”。若是自己也有这么个“贤内助”,何苦如今像尾脱水的鱼,不死不活的胡乱扑通。
眼睛久斜干涩,眼珠转了回来,刚刚归位便看到小白脸帮顾客提着水产品送了出来。周到有余,热情不足,这让宋吉祥又想到了那个笑容。
草,他吐了烟,起身想找他麻烦。
未至人前却被店长曾帆叫住,男人温吞的面上有些焦急,拉着宋吉祥到僻静处说话:“宋总,很多供货商来催货款了,再不付款真的是要断货了。”
舌头磨牙,宋吉祥面上一半戾气一半怂。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咬着牙出声:“我去趟财务部。”
财务部的负责人叫王启辰,如今正喝着茶水,对着镜子梳他那头只有五七八根的头发。见到宋吉祥推门而入,也没起身,只是嘴上招呼:“呦宋总来了。”
宋吉祥双手插兜,大马金刀的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翻起眼皮黑着脸:“王会计,该赴回款了。”
“啐”,按根数的头发抹上了一把唾沫,梳子翻飞,着实猥琐:“宋总,账上真没钱啊,老宋总病后从账上提走了不少钱,这钱他没留给你?”
宋吉祥心中暗骂,这几间铺子落我手里都是他急病发作,写遗嘱的笔没拿稳就嗝屁了才成全了我。
长腿一伸,他的脚搭在桌子上,十足的痞态:“账上既然拿不出钱来,财务部就集体离职吧,反正过一阵子这超市都得黄摊子。”
王启辰终于从镜子中抬起眼睛,放下梳子滋溜了一口茶水:“宋总也别这么悲观,账上的钱吗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宋吉祥面上不敢有喜色,依旧敛着眉目问道:“怎么挤?”
“西边着急拆东边,东边着急拆西边,借借补补常规运作。只是”王启辰抬眸,目光精而锐:“只是这拆借的手续繁杂,要走的流程也多,总不好事事麻烦宋总,不如宋总将我的权限调高一些,我做起事来也得心应手一些是不是?”
赤裸裸的胁迫,且他已经算准宋吉祥别无他法。
沉默了好一会儿,宋吉祥启口:“你要多少权限?”
王启辰说了一个数后,又拿起了桌子上的木梳。
宋吉祥咬碎了后槽牙,暗含恨意问道:“什么时候能付回款?”
“很快,耽误不了宋总的事。”
一阵风动,珍惜的毛发随风晃动,宋吉祥错齿磨牙,认真的考虑夜里潜入王启辰家将他剃成秃瓢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