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椅子上装死了片刻,宋吉祥蓦然起身,从衣架上拽来黑色风衣,长衣回旋穿在身上,摸出墨镜戴上,缓捋发丝踩着夜色出了门。
谁料,门前台阶太不识趣,瞎子一般的宋吉祥脚下一崴,险些弄个狗啃食。
草,暴怒之下,他回头踢了一脚,几十圆子买来的皮鞋不禁折腾,顿时龇牙咧嘴。
真他妈无语了
一路脚下生风,宋吉祥沉着脸又来到面馆,远远的他便慢下了步子,那处漏屋漆黑一片,没灯。
他终于嗤笑出声,摸出跟烟扔到嘴里咬着,火光跳动,白雾在夜里绽开。缓步由远及近,宋吉祥抬起一脚蓦的踹在那破旧的灯箱上!灯箱风蚀日晒,早就不堪一击,“一”与“回”之间一个大洞呼呼灌风,与宋吉祥心上堵不住的口子长得类似。
噗,吐了烟。宋吉祥翻口袋,他将口袋里的几张红色大票与毛票一起塞进洞里,又从地上随手捡起块石头压在钱上。
风,迎面而来,掀起衣角和发丝,在冰冷的脸上留下一吻,又浪荡而去。沉和的背阴坚韧又脆弱,慢慢隐入夜色,连个轮廓都不剩。
然,仅三五分钟,凌乱的脚步声就在巷子里响起,被寂静的夜晚放大,带着狼狈的姿态。
破开暮色的还是宋吉祥,他双手插兜拢着前襟,一路小跑至灯箱之前,没品又没风度的弯下腰伸手将刚才放入的纸币又拿了出来,借着月色翻翻捡捡,抽走了一张十元纸币。
“草,差点忘了留钱给大头买饭,不然那祖宗今晚能趴我耳边骂一宿。”
剩下的钱再次压进灯箱,宋吉祥吧唧了一下嘴,不他妈装b了,快点回家,太他妈冷了。
耳边熙熙攘攘,宋吉祥却困顿异常。他昨晚睡得不佳,整夜梦里飘忽着一张白脸,恨得磨牙,早上起来落了个牙根生疼。
如今,他有正事要做,暂且将小白脸抛诸脑后。校园之外,他依旧蹲在那张椅上,与前几日模样一般,只是脚下垫了一张报纸。
宋吉祥撸了一把脸,掏出手机用屏幕照了照形容,一缕发丝垂在额前,与大部队分崩离析。他沾了点口水捻起那缕头发,将它塞了回去,最后竖起两手从鬓角擦过,力求发型潇洒俊逸。
脚下的大头呜呜了两声,故地重游,狗子的一颗浪子之心蠢蠢欲动。
宋吉祥不齿,与大头分辨:“你看你现在的形象,再回去做流浪狗都会被同行排挤。”
大头今天早上被打扮一新,在宠物中心洗了澡剪了毛,胸前还带了一个红色小领结,虽说仍旧遮不住丑,倒也算丑较为得精致。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在你身上下这么大的血本吗?”宋吉祥撸了一把狗头,“养狗千日,用狗一时,女孩子都喜欢小动物,你得给我助攻。”
他歪头瞧了瞧大头的样子,不禁有些犹豫:“虽然你长得不漂亮,但万一人家姑娘不嫌弃呢?”
大头:我谢谢你了。
说话间,校园之中渐渐喧沸,学生们从教学楼一涌而出,脚下方向一致,都是学校后身的操场而去。宋吉祥见状带着大头沿着校园外墙与他们步调一致,穿过一片荒地,越过一个土坡,扒着栅栏,他看到操场上正在列队。
翻墙而过轻松,引人注目颇难。宋吉祥翻过青春文学,男主出场皆要帅且刁。前者有之,后者当如何行事?
犯难间,学校的全体大会已经筹备妥当,一个阳光下脑壳熠熠生辉的中年男人正在激越而言。宋吉祥犯愁的看看大头,大头无情,正在看着附近的一堆垃圾。
垃圾站旁站着一个推着板车腰里别着扩音喇叭的老者,寻宝心切如他也不得不注意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
教导主任啰嗦,听得人昏沉欲睡。终于言罢,后面还有擎着长稿的校长。学校外置话筒不多,学生会的新成员,从教导主任手中接过话筒打算递至校长手中。
就在这个空档,窸窸窣窣的电流声响起,有人大声吹了吹喇叭,呼呼之声却是从后方传来的。
起初的动静并不引人注目,只有后排的少数人回头查看。但架不住观者无不“我草”,引来了更多的人投来目光。年轻人本就好事,加之刚刚气氛郁闷,如今有个乐子更是欢腾,不出一分钟,几乎全校学生集体后转,对着校外的方向高声起哄。
“哥们,干什么呢?”
“兄弟,需要什么支持,我们配合!”
“哥们小心啊,摔下去就不帅了!”
一时间操场上沸沸扬扬,笑语欢声。
顺着众人的目光,一颗矮树十分抢镜。不算粗壮的树干上坐着一人一狗。因为离得远,男人面目不清,只见轮廓清晰,应该是个帅哥;而那夹在男人臂弯中的狗子,即便离得再远,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