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问:“那里似乎很吵,做编剧的话,你能写好稿吗?”
向梧的身躯僵硬了一下,脸上显现出慌乱,“我可以的……大家都睡着的时候,我可以去楼梯间。”
我意识到他可能会错了我的意,同时我也忽然明白这次我心血来潮的联系对他来说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
所以在下一个红灯路口前,我停了车,扭头同坐于副驾的他对视着。
怎么说呢?虽然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家的基本情况,但也很少在他眼中看见那种近乎于祈求的神气,他是个有志气的人,在走进大学之前,也以为自己能凭借才华闯出一片天地。
可此刻,我却在他眼中看见了那种凝视着希望的神气,就好像他在内心默默地祈祷它不要消失,却又不敢开口阻拦……那么可怜。
于是神差鬼使地,我调转了方向盘,载着他直直地朝我家开去。
老实说我并没有什么英雄主义,也从不觉得“拯救”一个人能给我带来多大的成就感,如果有人说这是施舍,那么我承认是的。
我只是不想看见一个曾经我好歹有那么几分欣赏的人变得那样平淡苍白,就跟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芸芸众生一样。
那会让我瞧不起自己。
我让他住进了我的家,并让他成为了我那部电影的专属编剧。
虽然就这件事,向梧对我感恩戴德,但其实内心深处,我的出发点还是我自己。
我需要他有一个良好的环境能为我创作最好的剧本,仅此而已。
他是一个无法心安理得接受别人“好意”的人,于是便十分主动地包揽了所有家务,并且每个月还会给我一点点钱作为“租金”。
虽然我说不用,我觉得家务就足以抵消掉他那所谓的租金,但他却并不这么认为,甚至还偷偷将钱塞到我的裤子口袋里。
我觉得蛮好笑的,这家伙就是有这么奇怪的自尊,就好像这么做了就能够证明他没有在占我便宜似的,好吧虽然他的确没有,但是他的这点小计较还是让我觉得挺可爱的。
不过我也有我自己的坚持,每次我都会将他给我的那笔钱反交给他,叫他去买菜或者补贴家用,如此,他便不再有拒绝的理由了。
偶尔回到家,看见他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样子,我也会恍然。
那时我没有告诉他其实我过得也不算好。
父亲的破产令我放弃了升学的机会,太过急于证明自己,我需要拍出一部举世震惊的好电影,艺术性与商业性兼具,却可能并没有充足的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