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苏沛告诉过我,她母亲和她父亲,已经离婚了。
虽然多得是夫妻因为利益牵扯离婚后仍旧还保有联系,但我猜想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确认苏沛母亲的去向后,我拿出手机,久违地主动给苏沛发了一则消息。
我问她在哪里。
她很快回复了我,报给我一个地址,那大概是她如今住的地方。
我很快又调转车头去往那个方向,顺道在路上买了一束再老土不过的大捧玫瑰花。
虽然简单粗暴也不算用心,但这份礼物,无疑是最有效的。
我知道,这天之后,我和苏沛又算是“复合”了。
我再度和她开启了所谓的“约会”,哪怕晚上晚上回家,我还得面对因为复婚不成而成天泪流满面的母亲。
我知道,那天她和父亲谈崩了。
她不愿告诉我父亲究竟对她说了什么,但我看得出,他深深地伤害了她,伤害了这个,真心爱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
每当想起这些,面对苏沛,我都会温柔、再温柔一些,有时候我觉得我就像是一条湿腻的蛇,常年无害地盘踞着,只等着那最恰当的出击时刻。
冷漠而又狠毒。
暑假,是我和她感情升温最“甜蜜”的时刻,也是我母亲因为失去家庭的痛苦而最为煎熬的时刻。
我觉得我就像是一个割裂的人。
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饱含恨意的柔情。
第42章窝点
一个人想要欺骗自己,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
在母亲眼里,我对家中发生的惨剧无动于衷,她有时会讶异我的冷漠,但更多地,是对自己的怀疑,与对背信弃义父亲的疯狂谴责。
在父亲眼里,我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儿子,不急于质问,不立即站队,而只是询问情况、分析现状,被他大笑着誉为“不愧是我虞州的儿子”。
在苏沛眼里,我是一个略有几分脆弱的温和男友,先前不联系她只是因为家庭的变故而难以打起精神,我自立自强又急于寻求依靠,一心想要找到一份关于“家”的寄托,却又因为好面子而总是在她面前故作坚强。
而我身为我自己,则活在这三张面具之下,随时随地来回切换,我说过许多或理智或温柔或安慰的话语,但却始终没有一句是出自我的真心。
苏沛还没有胆子在我面前进行完全的坦白,但可喜可贺的是她已经逐渐开始吐露自己的内心,或许是意识到我没钱,除开偶尔的抱怨外,她逐渐开始不再找我要钱,而只是在我的刻意引导下,开始跟我讲一些生活中的琐事,一些,有关她母亲、那些男人,和她自己的琐事。
在暑假期间,她最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是:“我们先不要zuò • ài,好吗?”
我笑了笑,反倒是松了口气,我自然没有告诉她我其实并没有那个意思,但她似乎认定了是个男人就会对她有欲望,所以多数时候会刻意跟我保持距离。
这时的我已经知晓了她的“出轨”行为,并在长时间“痛苦的挣扎”后,告诉她自己并不介意,她先是感到讶异,而后便面露喜色,紧接着便毫无负担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之后,她思量了许久,才选择跟我坦白——就算现在她认定了我是她的正牌男友,她也不会跟“那些男人”断了联系。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瞬间觉得她愚蠢,一瞬间又觉得她天真,当然更多的,是对她本性中所展现出的贪婪而不由自主地厌恶。
“虽然我很痛苦,但没办法,沛沛,我已经离不开你了。”说完这话的时候,我感觉我都要哭了出来——我为这巨大的违心而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悲哀,虽然听这话的人会自动理解成,因为不得不分享爱人而产生的痛苦。
该庆幸苏沛是一个自信的女人,有时候我甚至会讶异,她分明似乎已经看透了上层社会男人常耍的把戏,却又天真地认为这个世界上会存在那么一个特殊的男人,将她这一切全盘接受。
以美貌为筹码,她认为自己能得到一切,然而她似乎忘记了,在她眼前的这个“我”,也很有可能跟她常相处的那些男人没有什么分别。
我没有问她跟那些男人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毕竟如果不跟她上床的话,也就不怕染病,然而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她常说,她的肉体在那些男人那里,但心在我这。
她这话至多六分真心,因为往往在她说完这些之后,便会开始时不时打探我家里的情况,她似乎很想知道我父亲手中掌握的资产究竟有多少,或许在他看来,从我父亲手里捞钱,或许比从我手上要容易许多。
她甚至还暗示我——一般男人都喜欢将“私房钱”藏在书房的角落里,叫我有机会的话回家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