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微信,果然那个置顶的头像框旁边有了新的红色数字。
牧落一共有两个置顶联系人,一个是自己妈妈,一个就是苏宁。
除此之外,底下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公众号推送,基本都是出门吃饭点餐被强制性扫码添加的东西,牧落没有强迫症,于是干脆就没有清理,任由那些红色数字堆叠到99+。
苏宁:“今天老师叫了几个人提前去学校打扫下卫生!你来陪我!下午三点!”
牧落:“不去。”
牧落想都没想就给她回了两个字,没事儿不在家待着去学校干什么白活儿,由于那个噩梦的原因,他临时开始迷信起了黄历,并且确信今天不宜出门。
苏宁:“哎呀这不是老师直接指名要我带几个人去打扫嘛,我看咱们新班级的名单里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熟人,您就行行好来帮个忙呗!”
牧落:“不去,天气这么热,傻子才去。”
迅速打完一串字发送出去,牧落就切了屏,往床上一躺,打算看会儿电视剧。没过一会儿手表又开始震动了,手机上面同时出现了新消息,牧落蹙着眉切了回去。
苏宁:“请你吃冰淇淋!”
随后上面的那几个正在输入中没了,两秒后又亮了起来,牧落已经输在聊天框里的“不去”还没来得及发送出去,就见新的消息蹦了出来。
苏宁:“加晚饭!”
看到这三个字,牧落顿了顿,接着便将那两个字删除,迅速打了两个字
“成交。”
面对吃的,他就是这么没有底线。
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他索性看起了电视剧。
——
到了下午,牧落从桌上拿起了一截耳机线出了卧室。
穿鞋的时候余光看见正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母亲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便用手语比了个去学校,也没等对方回应,抓起玄关盘子里的钥匙往包里一塞就关了门。
都走到电梯口了,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去掏出钥匙打开屋门,单脚跨进去在对方能看见的地方比划了个晚上不回来吃饭,这才放心出了门。
八月底的高温炙烤得水泥地都开始泛起阵阵热浪,即使是那些成天躲在老树阴下扇着大蒲扇乘凉的老太太们都回了自个儿屋子吹起了空调。
明明前段时间都还在指责现在一些年轻人,特别是自己家的那些小孩,动不动就开空调,从前半夜开到后半夜都不知道关,偏偏还要把温度开到二十四五度,吹着冷风盖着个大棉被睡觉。
结果这临近八月份尾巴了,连着好几天高温预警,天上连片云都没有,老年人们也好像终于意识到了现代电器的好,与其坐着那儿汗流浃背地嗑瓜子,不如在空调房里看乡村爱情剧。
因此大中午的除了门卫室保安穿着个老头儿背心坐在床上吹着风扇看报纸,周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从家到学校总共就五个站的路程,家门口就有一个车站,平时牧落都是坐着公交车上下学。
其实很早的时候他也想过要不要骑着自行车去上学,然而这种对于普通孩子很正常的想法却遭到了母亲的反对,理由是牧落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即使这条走了好几年的上学路对他来说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哪里该转弯了,却总会有一些无法预知的突发状况,这是骑自行车和坐公交车的不同之处,如果后面来车了,牧落根本无法快速地做出反应,当妈的哪儿能再去承受更多的打击。
于是后来牧落也就没再提这件事,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交给公交车司机,省得母亲再天天愁眉苦脸劝自己,听不见东西都感觉头要炸,那时候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牧落第一次觉得自己听不见也挺好的。
不到二十分钟牧落就乘着公交车到了学校门口,门卫室的老师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因此也不用费力解释自己提前来学校干嘛,对方挥了挥手就让他进去了。
牧落上的这所学校初中部和高中部同属于一个校区,两者中间就隔着一个四百米的大操场,一座实验楼挨着初中部,食堂则挨着高中部。
众所周知只要上了高中,中午的下课时间就不是铃声能决定的了,要是老师正讲到兴头上,全班就得听着其他班那些饿鬼们潮水似的往楼下涌,但到了考试周那几天,即使下课了,整个楼层都鸦雀无声,那时候似乎吃饭都成了一件不必要的事。
当然那都是老师们认为的,饿鬼们仍然惦记着今天还能不能抢到食堂限量的辣子鸡。
穿过被烈日都烤出一股怪味儿的塑胶跑道,牧落很快就来到了高中部,根据苏宁在微信里跟自己说的班级,径直上了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