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起欣喜得在心里“嘿”了一声,心情肉眼可见得多云转晴,可惜身边没有人注意到了这件事,不然他真想告诉所有人:“瞧,他听我的话耶。”
下课后牧落并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拿出手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写在上面,随后递给了在桌下不停抖腿,犹豫着要不要叫住他的韩起。
费解了一节课的韩起此刻总算是搞清楚了在厕所那个神秘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切都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当时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都在牧落拉着对方胳膊的手上,没有意识到原本应该戴着眼镜的副班长鼻梁上空无一物,校服下摆也有一团湿掉的布料,上面还晕染着疑似是油的红色物质。
将各种胡思乱想沉淀下来后,韩起冷静了许多,心底瘀塞的郁闷倏地一扫而空。
对方这是遇到了麻烦,所以才会求助于牧落,只有自己这个蠢货才会先入为主,把事情往复杂的方向越想越偏。
刚刚只是一时的震惊导致他险些越了界,他庆幸着自己没有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猜疑而进一步试探下去。
毕竟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曾表达过,何来的理由阻止对方交往新朋友。
想明白这一点后,韩起迅速收起了心思,一本正经地跟牧落站在了同一战线上。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他建议牧落再观望看看,实在不行再介入进去。
牧落不置可否,却也并没有起身,韩起知道他现在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肯定急躁得很,桌下不停点地的脚就是证据,于是他拍了拍他的背作为安抚。
——
抢人眼镜的那个叫罗猿,是吴辰的同桌,人如其名,是个身高体重都接近180的家伙,因为鼻子和鼻孔都很大,皮肤也黑,甚至臂长都优于其他人不少,所以经常被一起玩的人称为“猩猩哥”,其性格也如这个绰号一样,又爱玩又容易急眼,属于是班里人尽皆知的混子。成绩不是倒数的一就是二,平时也不做些正事,上课全靠混,作业全靠抄,之前那个敢在“容嬷嬷”威严下拿好几个人的作业东拼西凑抄出个新版本的大聪明行为就是他和他坐在后面的好基友黄鸿飞共同实施的。
可能就是看着他们班副班长文文弱弱的好欺负,所以这俩就经常逮着这一只羊毛薅,又仗着一个位置优势,只要吴辰想要从靠墙的座位出去,就必然需要他起身让一下,于是他就以自己被其麻烦了为由,提出了让一次就让吴辰多帮自己做一份科目作业的无理要求。
吴辰当然不会同意这件事,先不说这两者之间的不公平性,就算是自己给他写了作业,那不管是字迹还是正确率,都不像是这个吊车尾能做出来的。
于是对方毫不在意地又表示你到时候就换一种字迹,再适当降低点正确率不就行了。
最终吴辰还是没有答应这件事,原本对方最多还只是在早上的时候,不经同意擅自拿自己的作业抄,当时吴辰没管,如今竟还越发变本加厉,连笔都不想动了,就盼着自己给他写个现成的出来。
大不了自己就不从对方的座位上过。
然而当他礼貌地麻烦罗猿身后的那个男生将桌子往后挪一些时,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早就接收到了罗猿的信号,纹丝不动坐在座位上,一脸嗤笑地看向他,找他要过路费。
让这两人没想到的是,吴辰当即又坐回了位置上,之后也没再打算要出去,而是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绝口不提对方提出的条件。
这便导致以为能轻松搞定这个看起来就胆小怕事的弱逼的两个人成了真正的小丑,不仅没有解决作业的问题,还因为担心自己去厕所后对方就会趁机出去而只好一同扎根在座位上,任膀胱憋到极限都不愿成为先示弱的那一方,属于是名副其实的作茧自缚。
正因如此,当音乐课两个人不得不起身前往音乐教室上课时,吴辰便趁着这时候去了一趟卫生间,这让本就脾气炸的罗猿顿觉受到了挑衅,可又不敢公然对吴辰做什么,于是硬生生忍了一节课的罗猿气得连带去课上偷吃的辣条都没动,一下课便让黄鸿飞假装不经意地将油往身为洁癖的吴辰身上泼。
成功使其身上油渍一片后,他知道对方一定无法忍受这种程度的脏污,最后也正如他所料,在厕所里见到了正低头卖力清洗衣物的吴辰。
对方看到他进去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沉默得觑了他一眼,随后低头继续用洗手液搓洗布料。
这样的沉默对罗猿和黄鸿飞来说无疑是没趣的,他们原本期待着对方在看到自己后会指责,会不安,甚至于委屈得说要告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