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梨:“能炒起热度的人设有了,观众爱看的灵异场面也有了,两个人手持自拍杆一路直播他们的撞鬼过程,中途时不时感谢老板打赏的礼物,热闹非凡。”
令梨:“但,众所周知,鬼修是修真界不可分割的一份子,修真界不是假的闹鬼,是真的闹鬼。主播们的灵异直播起初有惊无险一帆风顺,当他们以为事情会一直平稳发展下去的时候,来自远方的一封神秘信件拉开了悲剧的帷幕。”
令梨:“收到信的那天风和日丽,是极其平常的一天,主播们拆开信件,以为又是哪位热情的粉丝为他们提供了新的素养。‘可不能辜负粉丝的心意啊。’他们这样想着,掏出自拍杆,开始了在阳间的最后一次直播。”
令梨:“……如此如此,经历了半夜有鬼敲门、门口无端出现一双死人穿过的鞋子、城中将死的老婆婆对他们露出诡异怨毒笑容等等惊险事件后,一男一女排除万难,终于来到了一切事故的起源地。”
“依照我阅览话本的经验,接下来有两种展开。”令梨竖起两根手指。
“第一种,变异突起。我们两人间有一个人惨遭怨灵附体,性情大变,张牙舞爪咆哮着冲向同伴,张口咬住对方脆弱的小细脖子,血花四溅。”
“饱饮同伴鲜血的恶鬼摇摇晃晃走到地面上,附身活人的他已不惧阳光。一日不到,蜈城遍地尸体血海,居民集体变异丧尸,蜈城改名死城,修真界集体哗然。”
“再之后,正道第一宗接到南疆求助,派出首席弟子宿师兄赶赴蜈城灭杀丧尸。宿师兄大战七天七夜,黄昏将近,他杀死最后一个丧尸后缓缓收剑。忽然,他看见了一具眼熟的尸体,一具令他瞳孔地震的尸体!”
令梨:“没错,正是他无辜惨死的师妹令某!令某,你死的好惨啊!”
太惨了,她好惨啊,令梨抬起袖子擦擦不存在的眼泪。
她擦得真心实意,薄念慈想到她给她自己分配了一个惨遭同伴黑手、尸体被同门师兄捡到的悲情角色,给他分配了一个遭遇怨灵附体,化身恶鬼丧尸大杀特杀的角色,内心冷笑连连。
冷笑归冷笑,薄念慈得承认令梨揣摩人设揣摩的不错,初听离谱,仔细想想竟有一丝丝合理。
他主动捧哏:“第二种展开是?”
见薄念慈颇感兴趣,令梨唱独角戏也唱得有力了一点:“第二种展开,比较悲情狗血,观众爱看。”
“依然是惨遭怨灵附身化身恶鬼的设定。但比起第一种展开中被附身的没良心背刺同伴的那个人,第二种展开中被附身的令某保留了一丝神智。”
“大义凌然的令某不愿伤害一路走来的同伴——主要是打不赢他,伤害了也没用,不然早一口咬上去了——她拔出本命剑,混乱的眼底闪过一丝清明,悲凉道:‘人生数十载,竟落得如此结局!我命由我不由天,今日,就让我亲手了结这一切!’”
“说罢,令某当场自刎,他人阻拦不及,令某命断阳间。同伴的心灵遭到重创,往年作恶多端的他从未见过令某这般舍生取义的正派人士,颇受动容。”
“劣迹斑斑的同伴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在令某祭日那天焚烧了许多大额纸钱。泉下有知的令某一边忙着捡钱塞进口袋,一边感叹道:‘以我的死亡换来你的醒悟,这一生,值得!’言罢,她拿纸钱换了一只烧鸡和一壶米酒,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令某真是个悲情又伟大的人。”令梨被自己感动到了,又一次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你说是不是?”
薄念慈缓缓鼓掌,真心实意地道了句:“精彩。”
“我第一次见当着别人的面抬高自己贬低他人的说书人。”薄念慈叹道,“不给你打赏,我良心都过不去。”
“打赏就不必了。”令梨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她小步后退,饱含期待地问道,“明天我可以吃到烧鸡和米酒吗?”
“可以。”薄念慈无比好说话地回答,“你的断头饭确定只需要这些吗?再加几道菜吧,免得阎王说我亏待你。”
不了不了,令梨缩回在危险边缘试探的脚,转移话题地指向被他们晾了许久的“心脏”:“这究竟是何物?”
“何物?”薄念慈挑眉,“你的剧本里不是讲得明明白白,它是能够附在人身上使人化为恶鬼的怨灵吗?”
令梨:“我最尊敬的听众朋友,请不要把艺术创作和现实挂钩。”
“也罢。”薄念慈道,“一路上听你讲了不少故事,虽然没几个动听的,胜在新奇。”
“作为回报,我也来给你讲个故事。”
令梨揉了揉耳朵,表现出洗耳恭听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