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盈说着,将脸埋到了手里,也第一次在人前低下了头。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说完了剩下的话:
“可是和怡竟然可以正大光明地跑去问她,为什么立我不立她。
“然后我就听见了。”
……
如同美梦成真时被人猝不及防地叫醒,记忆里哪个永远雍容高雅的母皇,亲昵地搂着妹妹说:
“如今基业未稳,坐到母皇这个位子上并不幸福,反而还会有很多的苦恼和牺牲。母亲不希望你也走这样的路,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能和爱你,且你也爱的人在一起。”
尚且稚嫩的和怡已经是个艳光四射的少女了。她貌似懵懂地问:“那皇兄呢?他也会不幸福吗?”
“你皇兄是男子,本就该承受得多些。他不像你从小就千娇百宠,已经习惯了磨难,再有苦恼和牺牲,也能顶得住,所以母亲才把这些差事交给他呀。然后我们和怡就能无忧无虑地当个长公主了。”
……
这一幕不知已经过去了多久,却依然历历在目。
他不知道这是母皇身为母亲的权力,还是身为皇帝的权力。她可以决定他与和怡谁有父亲、谁没有父亲;也可以决定把幸福给谁、把不幸给谁。
他不知道。因为他不是母亲。
……
姬盈放下了手,双目中还是一片清明。他道:“所以,我从来都只是她们母女的工具而已。这皇位看似给了我,却又根本不是给我。你说,我答应把它让出去,很奇怪吗?”
芳卿自然地答道:“不奇怪,陛下之心是深仁厚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