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棠几乎咬着后牙说:“我没有选择。”
她不去害霍成烨,闻汝琴也会另派人选下那个毒手。而她,届时一样必死无疑。
芳卿的目光黯了黯,不再喊她的尊称,说:“所以我只是让你辞官。来棠,你必须眼睁睁看着自己用不义赢来的一切——你的富贵,你的地位,你苦心经营的名声……一切都化为乌有。
“因为你这些年来所谓的努力,其实一文不值。”
芳卿也下了决心。
她不允许自己看着来棠踩着霍成烨的尸骨享受荣华富贵,而放任不管。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公正,也最解恨的办法。
芳卿的余光看见来棠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间。那里大抵藏着兵器,可能随时危及她的性命。她神色不动,抬起目光,说:
“你杀得了我,但你杀不了连决。
“若我今日不能平安回去,自会有人为了我跟你索命。这些证据也会分毫不差地交到乌台里。
“之后会发生什么,想必你已经在噩梦里经历过一百次了。”
来棠的手僵住了。
“我只等三天。”
芳卿说完,最后看了一眼她丢魂落魄的脸,转身离开了气派却空寂的来府。
……
事已至此,尘埃落定。芳卿终于能给霍成烨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连决一个交代了。
很久以前,她曾想过这一天到来时,自己会如释重负地松口气,会因为突然失去方向而迷惘,会激动地喜极而泣……但是这一天其实寻常得就像过去的任何一天,平静又忙碌。
还有一个未曾出现在她的设想之中的,就是此刻坐在家中巴巴地看着她的连决。
郁府灵堂,芳卿亲自布置好了香案,然后抬头看向悬挂在墙上的霍成烨的画像。
她仰着头看了一会儿,画上的他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片刻,芳卿侧头唤道:
“阿决,你来。”
连决坐在窗边的榻上,看着外面的萧萧落木,仿佛没听见她在叫他。
于是,芳卿又喊了一声:“过来啊。”
连决一动不动地又坐了一会儿,还是放下袍子下了榻,沉着脸走了过来。
今日芳卿一回府,就喊他来了灵堂,似乎只是因为霍成烨的画像画好了,让他过来瞻仰瞻仰。
连决生了半天的闷气,此刻也不肯看那画像。他醋意大发,冷笑了一声:
“怎么,还要我学小妾来给正室敬茶?”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