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以普通人家供出一个能参加春闱的学子,几乎是全家老小用命省出来的钱。”
白芜嗓音轻缓,张纯却更是烦躁,“你都知道,还要问我做什么?”
一旁的沈绫昀,也不解的看她背影。
深吸一口气,白芜袖中的手颤动不停,可她只能用含笑的面容发问,“张大人,那这些学子与他们的家人呢?”
“什么?”
望着眼前人满脸的莫名其妙,白芜只觉心寒,冻得她几乎要流出泪来,她轻呵了一口气,“学子一闹,此次春闱,尽数作废,那些学子与他们的家人,该如何呢?”
“张大人,因为你的大志,你知道有多少人陷入了深渊吗?”
少女面容恍若温柔小花,张纯愣愣仰头,心却无端的慌乱起来。不,他是对的,他没有做错。“都是为了大局,而且又不是没有下次春闱!我能死,为何他们不能做出这小小的牺牲?”
白芜闭了闭眼,艰难吞咽一下,“张大人,你还是不懂,有几个人能参加下次的春闱?”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可是现在,他们只是你完成志向的微末牺牲。就连你死了,你也是青史留名、后世传扬的大义之士,可那些无名学子呢?”
突然睁开了眼,白芜声音极轻,“他们只能在谁都看不到的地方,潦倒死去。更可笑的是,他们还要感激谅解你。”
像是被人揍了一拳,张纯脊背再也直不起来,几乎贴在了地上大声咳嗽。
话已说完,白芜不再留恋的转头,迈步离去。
擦肩而过之时,沈绫昀好似看到了她眼底快速消失不见的锋芒,忍耐着极大的惊叹,他也快步跟上。
两人离去,只留下牢房之中,张纯一声声的嘶吼。
“我没错,你休想动摇我心智!”
喊了几声,便模糊不可听,像极了困兽吼叫。
直到走出牢狱,重新坐在了马车上,白芜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揉揉眼尾,她转眼便看到直直盯着她看的沈绫昀。
“怎么?”
“没有。”仓惶收回视线,沈绫昀摇摇头,淡淡漫出笑意,“只是觉得,殿下方才像极了真正的长公主。”
像。心中默默重复了这个字眼,白芜笑了笑,对他的夸赞并未回应。“如此想来,李太监许是被冤枉了。”
“想来便是张纯一开始安排好的替罪羊。”沈绫昀点头,目光看向她的脸颊,那里曾被李太监甩过一个巴掌,“但他也算不得无辜。”
忆起李太监的飞扬跋扈与恃强凌弱,白芜赞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