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礼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于她,把汤盅放回到桌面。
与此同时,初夏轻按衣袖,从点心碟里拿了一只透花糍递至他的唇边,“点心甜腻,配些乌梅山楂水刚刚好。”
延礼不知此举有多亲昵,可他喜欢初夏这般待他,没多犹疑便张口咬住了透花糍。豆沙馅儿的,是他喜欢甜腻滋味。而后有样学样,拿起碟中另外一只透花糍,笔直送至初夏唇边。
初夏当场怔住,良久才回过神来,小脸微热。她到底没像延礼一般放得开,轻轻道了声谢,探手接过了点心,小口小口地吃着。
是她喜欢的樱花馅儿,在过去十五年她尝过许多回了,滋味浅淡,同豆沙馅的浓烈完全不同。可这次,不知怎地,她竟从其中尝到了馥郁浓烈的甜味。
延礼是个饭量大的,没一会儿,便将初夏带来的点心扫了干净。酸汤也凉了些,喝起来温度刚刚好。等他喝完放下汤盅,初夏才将初承烨晨早来找她的事儿说了,并道,“我替你应了下来,你若是觉得吃力,可以随时喊停。”
延礼轻轻点头,他本就容貌昳丽,这会儿有内而外的满足,狭长的眼尾微微上翘,说不出的迷人。上一世,他以战神之姿君临天下,铁血卓绝,牵绊住多少世家贵女的心。可他的心从未变过,从头到尾唯有她而已。而她,什么都没有回报他,导致两个人明明心悦彼此却不能相守,一个早早逝去一个孤独终老
上一世种种猝不及防地冲入初夏的脑海中,太过猛烈,逼出了她的泪,背脊也陡然生出凉意,手指下意识向里蜷缩。
“怎么”延礼察觉到她的异样,黑眸中有慌乱一闪而逝。
这一声把初夏从心悸中拽了出来,缓了缓,朝他绽开笑意,是他熟悉眷恋的温柔妍丽,“许是还没休息好,别担心。”
片刻沉寂后,于延礼略带担忧的目光中扯下了自己的随身玉石,轻缓而笃定地送至他的面前,“延礼,我喜欢你的随身玉石,能拿自己的跟你换吗?”
这提议并不是突发奇想,昨夜她反复思量,还是觉得护身玉石现阶段放在他身上不甚安全,而且她需要借助它的力量做些事儿。
其实以延礼对她的在乎,她实没必要拿自己的随身玉石去交换,一句话就能达成的事儿。但她不舍他失了护佑,亦知此举会让他欢欣满足。
果不其然,话音还没落全,延礼的目光已经垂落,结结实实地贴着那块橘粉色的内里似蕴着一朵朵盛开花瓣的玉石。须臾之后,薄唇轻启,溢出简简单单地一个字,“换。”
闻言,初夏笑了,尽态极妍。
“伸手。”
延礼伸出手,手心朝上。
初夏把微凉的玉石放入他的手心,他细致打量,半晌后,小心翼翼地拢于手心。初夏注视着他的神态动作,心里多少有些羞涩,但她并未回避闪躲,也没有叮嘱他妥帖护着自己的玉石,以一缕魂魄伴在他身旁多年,见证诸多,她比谁都知道他有多珍视同她有关的一切,根本无需多言。
又过了会儿,延礼暂时瞧够了,才从自己的脖颈间拽下自己的随身玉石,白玉龙纹,皇家正统。
他就这么不设防地、没有任何犹疑地交到了初夏手中,清隽的眉眼之间欢喜藏不住。初夏拿了玉,似被他感染,心绪微松,红唇微微上翘。
第7章
两人走出凉亭之时,延礼披散的黑发已被初夏束起。
吟月察觉到,眸光闪动,当下却未有言语,偕吟雪上了凉亭收拾碟盅。回到学堂,延礼再未闹腾,乖顺地抄着书,握笔的姿势笨拙,写出的字也不甚好看,但他专注又努力,叫人根本舍不得过多的苛责他。
初夏看了会儿,悄然离去。
延礼似感觉到,眼睫闪动,望向了她先前站过的那片窗。
是夜,吟月为初夏更衣时,没瞧着她的随身玉石,取而代之的是块从未见过的,质地虽精良可一看便知属于男子的玉石,两日来累积的疑惑终是脱口而出,“小姐,你的护身玉呢?这挂着的又是谁的?”
没了云眠纱的遮掩,初夏的冰肌雪肤露了一片在外,经黄釉彩绘油灯一照,折射出柔和惑人的白光。她没太在意,目光垂落,和纤长的手指一道触到了玉石。细致地摩挲着玉石背面的凹陷,清晰地勾勒出‘延礼’二字,是本该千娇百宠却遗落在深山密林的七皇子的名字。
“怎么不说话?是想把奴婢急死吗?”
吟月见她不吱声,还有些晃神,越发的急躁了。随身玉石多重要的物件,怎么能跟人换呢?更遑论那人还是个男子。这般作为,如若被旁人知晓,小姐的名节定是不保。思绪攒动,吟月的眼都给急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