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也未必,慈阳真人也不是什么绝世名医,也并非全然没了办法,若是能寻得解药,或可解了殿下所中之毒。”
季凌洲用帕子抹去额上的冷汗,苦笑道:“此毒我听父皇提过,这毒并无解药,我中毒已深,只怕已是回天乏术了。只是念念,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去招惹她。我原以为我能熬过去的,还有一线生机,但……没想到终究不能长久,白白耽误了她不说,日后也只会徒增伤感。”
一提沈念,谢长庚的目光也变得幽怨,酸溜溜地说道:“我看未必。沈娘子好歹是我一眼就相中的人,我见她也并非是那种俗人,今夜沈娘子翻墙来找您,想是心中有殿下的。”
谢长庚拿起酒壶猛地灌了一口酒,尽管他极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但也不得不承认沈念怕是已经喜欢上了季凌洲。
季凌洲的嘴角浮起了一抹苦笑,他爱了沈念两世,就连做梦都想和沈念相守,面对沈念时,他根本控制不住去亲近她,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绪,他日思夜想都想和她在一起。
“可我却不能让她为我担心,更不能因为眼前的这点欢愉,日后让她为我伤心难过,自苦一生。”
谢长庚叹了一口气,“殿下习惯诸事都仔细揣摩之后,才做决定,可谓是事事周全。殿下走一步,甚至连之后的十步都已经算好了。殿下什么都想到了,什么都替沈娘子做了决定,可唯独忽视了一点,那就是沈娘子是否愿意殿下替她做了决定,即便殿下只有三年的时间,沈娘子仍愿意与殿下相守,共度一生的决心。”
谢长庚认真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些话是季凌洲从未想过的,也不敢去想的,谢长庚的话让他的心底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让他不禁去想他和沈念的将来,他或许该将真相告知沈念,该给她做选择的权利。
他像是将心里的重负卸下,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这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让谢长庚的一句话点醒了。
他端起桌案上的茶盏,笑问谢长庚道:“你不是也心仪沈娘子吗?怎的却来劝我?”
谢长庚耸了耸肩,看上去神色有些怅然,“可惜,神女无意啊!我一直活得自在洒脱,也不想被困在这一段明知没有结果的感情中自怨自怜,这就不是真正的我了。”
其实他知道自己只是表面洒脱罢了,往后他可能再也寻不到能让他动心的女子了,但沈念心中没有他,他也知道自己比不过摄政王,他对沈念的感情也远不及摄政王,争也争不过的,不如便放下,成全她和摄政王。
在谢长庚的眼中,这世间能配得上沈念的唯有摄政王一人而已。
但若是能让太子吃瘪,让太子明白这世间有用权势和尊位都得不到的,让太子明白何为尊重他人,如此想他倒没那般垂头丧气了。
他恨那些不知怜香惜玉,强迫美人的臭男人!
谢长庚豪迈地喝了一大口酒,抹去唇边的酒渍,“殿下和沈娘子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臣便决定退出了。但是殿下绝不能放弃沈娘子,殿下和沈娘子恩爱一生,气死太子才好!”
季凌洲摇了摇头,无奈一笑,这才是那位风流不羁,为人洒脱的谢世子。
“好,你的话我记住了,借你的酒壶一用!”
此刻谢长庚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听见季凌洲要借酒壶,立刻便露出防备的眼神。
“殿下还病着,不能饮酒。”
“只饮一小口。”
谢长庚顿时明白了,原来摄政王也有害怕认怂的时候,这才打算借酒壮胆,打算今夜对佳人表白心意吧。
谢长庚将酒壶递给季凌洲,季凌洲接过酒壶,仰头饮了一口,唇并未碰到酒壶。
烈酒过喉,他呛咳了一声,爽快地抹去了嘴角的酒渍。
东宫,书房。
一个时辰之后,季容笙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发现不见了沈念的身影,又见桌案上有翻找的痕迹,这才发现他放于屉中的令牌被拿走了。
他气得将桌上的几盘点心拂落在地,低吼了一声,“来人。”
王贵摸黑进来,一脚踢到滚落在地的银盘子,险些滑倒在地。
“点灯!”
太子那阴冷的身音传来,他吓了一跳,吓得捂住胸口,“奴婢领命!”
他摸索着揭开琉璃灯的灯罩,赶紧点亮了烛火,见太子脸色阴沉,怒气匆匆,吓得脖子一缩,赶紧躬身退于一旁。
季容笙对李安吩咐道:“沈念逃了,快去搜,她一定还在东宫。”
沈念对东宫的地形不熟悉,即便她偷了令牌,想要逃出去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东宫宫门守卫森严,便是她有令牌,也定会被人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