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云好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与人私通的流言已经传了出去,已经让他觉得颜面尽失,若是再让宋锦书带走了萧暮云,他定会遭人非议,那样他在长安城便再也抬不起头来。
况且儿女有出息,光耀沈家的门楣,女儿与摄政王定下婚约,不日将会嫁入摄政王府,成为摄政王妃。
儿子已经是征西大将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沈家会赢得前所未有的辉煌和荣耀。
但萧暮云因他而死,沈念和沈兰时必不会原谅他。
若是萧暮云的尸体被人带走,他和萧暮云和离,沈念和沈兰时必定会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不会再认他这个父亲。
他强忍着痛,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来,高声地道:“我不答应,萧暮云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便是死了也只能葬入沈家的祖坟,入沈家的宗祠,你宋锦书从前没有机会,如今更不会有机会,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萧暮云生是沈家人,死也是沈家的鬼……”
突然一阵冷笑声传来,沈念轻轻地抚摸着阿娘苍白憔悴的脸颊,目光似冰冷的利刃,死死地盯着沈懿,目光里暗含的怒火和愤怒似要将沈懿吞噬。
“阿耶这些年靠着萧家,才有了这今时今日的地位,阿耶虽然成了这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但阿耶骨子里的自私和浅薄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你利用了阿娘一辈子,就连阿娘死了,你也要榨干阿娘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阿娘死了,是被你和田氏害死了,我要为阿娘申冤,我要替阿娘做主。阿娘生前被困在这里,委屈憋闷了一辈子,如今终于得以解脱了。今日我便替阿娘写下和离书,助阿娘摆脱令人窒息的沈家。”
她走到摄政王面前,缓缓跪下,摄政王刚要搀扶她,沈念却不肯起身,“今日请摄政王殿下做个见证,我代母写下和离书,还阿娘自由之身,绝不让阿娘到死都无法得到解脱,最后还被困在这个逼死她,害死她的沈家。”
沈懿刚要说话,沈念却疾言打断了沈懿的话,“我已经派人去金陵给萧家送信,舅舅不日便会启程出发回长安,阿娘是萧家的女儿,是葬在金陵还是葬在长安城,也由萧家说了算。”
沈念走到田氏的面前,眼神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凑到田氏的耳边,笑道:“姨娘,你伪造信件害我阿娘,我本欲将你送到官府衙门,定罪下狱,但这样做太便宜了你,你害了阿娘,我定会叫你加倍奉还。”
“来人,将田氏关进柴房,严加看管。”
田氏被两个身形高大的婆子拖出去了,大哭大闹了一通,哭天喊地唤沈懿,她虽认了罪,但对于传出流言逼死萧暮云一事,却是矢口否认,只说是妒忌萧暮云,想要坏了她的名声。
田氏知道沈懿不忍心,便哭得撕心裂肺,高声叫嚷,“将军,烨儿已经没了。还请将军怜惜妾刚失去了儿子,可怜可怜妾吧。”
只要沈懿还有官职在身,还是一家之主,到时候她再想办法让沈懿对她心生怜惜,萧暮云已经死了,她和萧暮云斗了大半辈子,将军府的女主人终于轮到她来当了。
至于沈烨,死了便死了,一个无半点用处,身体残疾的儿子,既不能继承沈家,成为沈家的顶梁柱,让她过上好日子,又不能考科举,入仕为官,便犹如棋盘之上的一颗废子。
想起沈烨,田氏神色漠然,就好像那个只知道将自己关在房中,成日雕刻着观音像的根本就不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儿子。
田氏被拖走时发誓散乱,哭得好不可怜,沈懿想到了死去的儿子,想到了田氏不过是个才丧子的母亲,他上前一把甩开两个婆子,将田氏护在怀里,心疼地道:“我才是沈家的一家之主,你们谁敢碰她。”
季淩洲冷笑着起身,可笑沈懿直到今日仍然不知悔悟。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那笑却冷若寒冰。
田氏胆怯地靠在沈懿的怀里,暗暗地觑着摄政王,却见他那笑里并无多少温度,那笑也未达眼底,更觉胆战心惊。
季淩洲走到沈念的身边,将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轻柔地握住,宽慰道:“别担心。交给本王便是,有本王在一日,便没人敢欺负你。”
季淩洲看着沈懿,一字一句地道:“沈将军对内纵容妾室陷害原配正妻,糊涂失查,德行有亏,私德不修,自今日起,罢黜其骁骑大将军之位。今日,礼部会将罢官的圣旨送到沈家。”
果然,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内官便将罢官的圣旨送上了门。同时还有一道任命沈兰时为镇国大将军,封为永毅侯的圣旨。
季淩洲将梁王府赐给了沈兰时,并亲赐牌匾,赐镇国将军府几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