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白青淡淡出声:“校领导只承认了他们和SPEAR之间的利益捆绑,却没有人供出那个真正在学校里假扮成教师,出谋划策的凶手到底是谁。”
“确切的说,不是他们不愿意告诉警方。”他对众人说,“而是他们也并不清楚那个人的真实身份。”
一名国际刑警的犯罪侧写专家皱起眉头:“让你们的画师根据口述模拟画像也不行?”
于白青摇了摇头:“试过了。那个人在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刻意弱化了他的外貌特征,我们还原出来的是一张非常大众的脸,没有多少可参考性。”
“唯一一个和他有过直接接触的无关人,是被凶手杀死在教学楼顶的那个女生,简晨。”他的语调冷了下来,“教学楼顶楼不仅是这帮人存放和更换佛牌的地点,还是学校里恐怖传闻的发源地,平时没有人敢独自上去。但第一名死者苏苏和这个叫做简晨的女生都独自一人上去过,目前还没有调查出来是出于什么原因。”
“我们技侦科的同事还原了简晨手机里已经删除的聊天记录,确认她发消息约苏苏在宿舍楼天台见面前,曾和一个已经注销的社交账号在网上聊过天。她告诉账号的主人,她已经替换了苏苏治疗癫痫的药物,对方说等苏苏离开寝室后,会前去帮助诱导苏苏梦游症发作。”
“这个账号背后,应该就是凶手本人。然而,我们并没有在监控中找到天台有其他人出现,不排除他是在楼梯口的监控死角对苏苏进行了心理干涉。”
听完了于白青的详尽分析,包括诗查雅在内的所有高级督察和干员都陷入了无言当中。
整个案件一环扣一环,即使最关键的线索如今已经浮出水面,但落入警方手中的只是一些受人操纵的弃子,真正的核心人物早在被警方抓到蛛丝马迹前,就已经成功地金蝉脱壳了。
至于凶手身上的纹身……
于白青没有告诉会议上的任何一个人,在半年前的和裕置业一案中,那名导致宫津死亡,最后顺利潜逃的真凶,身上也有一个同样的纹身。
更何况,那只是龙思图班主任的一面之词,并不能当作破案的直接证据和线索。
这时,一名资深干员在视像会议的左下角突然举手,申请发言:”你们列出的那份成分表,和SPEAR新申报的新型癫痫治疗药物药理成分非常相近,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我认为已经可以通过他们那批药物的供应商和批发商反向追踪,溯源到他们头上了。”
听到干员这样说,于白青突然怔了一下。
他想起来,在和他一起侵入度柬尔实验室的那一天,小孩似乎就要求卷毛将SPEAR七月获批量产的药物经销商名单,还有每一批货的出厂时间全部导入硬盘,提供给了警方。
难道早在那个时候,应晚就已经猜到背后的一切了?
虽然真相还没有完全水落石出,但仍然有一件事可以确定
只要将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提供给其他参赛者国家的警方,相信他们也能够很快找到线索,顺利破案。
想到这里,于白青微微撩起眼皮,眯着眼望向投影仪发出的那道白光。
小孩这是在告诉他,这就是压垮路易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五小时后,于白青接到了诗查雅打来的电话。
“新泰皇家警区已经向路易发出了配合调查令,要求他天亮以后立刻启程前往首府,参加听证机关举行的官方听证会。”
“我和我的人会乘坐今晚的航班前往锡隆,”她在电话里告诉他,“一旦针对SPEAR的内部调查函在听证会上全票通过,我的人马就可以立刻入驻SPEAR园区,要求公司的私人部队解除武装。”
“成周过去帮了我这么多,你这次又帮我破了案,我算是欠了你们父子俩的大人情。”诗查雅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你上次不是说要进去救一个人吗?说吧,要怎么救?”
“和之前说的一样。”于白青的声音低沉,“等SPEAR的私兵卸下武装,给我一只小队和一架直升机当掩护,我会亲自去把人带回来。”
诗查雅在电话里“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却在挂断电话后马上给他扔来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这是IFOR驻新泰办事处一把手的私人号码,他会乘坐专机在明天清晨准时抵达繁市国际机场,带着自己和手下的精英小队,一同前往锡隆府。
虽然行动前最需要的就是养精蓄锐,于白青仍旧一晚上没睡。
一个人站在警苑小区的宿舍阳台上,他抽完了烟盒里的所有香烟。
吐出最后一口缭绕烟雾,他将脚边的烟蒂拢在一处,用纸巾包着捡起来,又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跟着烟头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找回那个人以后,他再不抽了。
清晨六点,于白青准时坐上了前往锡隆府的航班。专机降落在锡隆机场的时候,位于首府度柬尔的SPEAR听证会才刚刚开始。
刚坐上前来接应自己的皮卡没多久,于白青就再次接到了诗查雅打来的电话。
还没等他来得及出声,诗查雅就在电话里匆匆开了口:“你们已经出发了?”
“刚到机场,”他问,“怎么了?”
“抵达园区以后,你先带着我的人在园区外待命,暂时不要入内。”电话另一头的风声很大,使诗查雅的声音模棱两可有些听不太清,“除了你们,好像还有两批人马正在同时试图闯入园区,有一批人已经和SPEAR的私人部队交火了。”
于白青微微蹙眉:“谁?”
“……等等。”
转过头问了身旁的怀特几句,诗查雅对着他压低了声音,“有一批也是IFOR的干员,但并不隶属南亚地区的执行部队,他们的这次出动没有经过我的授权。”
诗查雅话音刚落,怀特便伸手接过了她的手机。
“另一批是情报机构‘HELS’的突袭先遣小组。”他在电话里沉声发问,“于先生,您想救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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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SPEAR科技制造园。
水位渐渐降至锁骨以下,受到外部挤压,大量空气朝着罐内涌进来,令应晚感到耳膜有些钝痛。
随着输送管道源源不断地将置换完成的水流冲走,培养罐的内部压强也跟着起了变化。
从水中艰难地抬起被铁链束缚的手腕,他缓缓拔去了插在口鼻处的换氧仪。
肌肉松弛剂的效用已经过去,应晚却仍然感到四肢有些使不上力。肾脏的耗氧量陡然大增,令他感到双眼隐隐有些发黑。
在培养罐内微微喘着气,他只能仰着头,缓缓靠上背后的玻璃壁,耐心地等待所有的液体沿着输送管排放出去。
【怦怦】
周围万籁俱寂,他听到了自己剧烈而又沉重的心跳声。
这回和十几年前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