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rez先生不说话,包厢里的气氛也跟着凝固了几分。站在牌桌前的荷官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关停了吧台前正在播放爵士乐的黑胶唱片。
在一片沉闷的寂静中,只听到Perez先生对着不远处的青年淡淡出声:“玩够了没有?”
“……”
青年缓慢地眨了眨眼,仿佛一时间没有理解男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早在音乐声消失的那一刻,他已经松开手臂,有些局促地靠回沙发背,和Andrew之间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
而Andrew也很快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赶紧用手理了理领口,故作自然地转过身:“Perez阁下,您来了”
Perez先生打断了他的话:“过来。”
撑着沙发背站起身,青年有些慌张地低下头,想要用手系紧领口的纽扣,却因为双手颤抖个不停,怎么找都找不准位置。
拢着敞开的领口在原地愣了几秒,他绕过牌桌,开始朝电梯门口的Perez先生踉踉跄跄地快步走了过来,满眼都是无所适从的迷茫。
看着青年朝Perez先生跑去,Andrew尴尬地止住话头,和同样站着的议长大少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种可能。
眼看青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Perez先生没多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按下了一旁下楼的电梯按键。
“小家伙太淘气,没经过我同意就出了门。”众人听到Perez先生不冷不热地说,“给各位添乱了。”
议长大少滚了滚喉头,心底突然松了一口气。
果然。
刚才的情况,很有可能并不是Perez先生的授意。只是青年自己想要攀附上他们这群权贵,在心里偷偷打的小算盘。
幸好他没像Andrew那样,刚赢了一把就想着尝味道。否则被Perez先生亲眼撞见,就很难下这个台阶了。
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僵立在沙发前的Andrew,议长大少连忙出声解围:“没事,没事。”
“那阁下早点回去休息,我们也马上散了。”
电梯停在了九层,Perez先生微微颔首,也不再客套,让身后的经理推动轮椅,带着青年一同进入电梯,离开了众人的视野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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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刚一合上,应晚就下意识地张开口,想要对着于白青解释一番。
灰背白天给他偷偷送来了消息,告诉他有几名行踪可疑的贵宾舱客人预定了午夜的赌场。他当时就已经做好了背着老男人,来探一探这帮人底细的打算。
客务经理派人来送夜宵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烛台不对劲的地方。于是选择将计就计,准备等于白青在香薰的作用下陷入深度睡眠后,再独自一人上楼来。
包厢里的自动发牌系统也被灰背远程侵入动了手脚,确保最后获胜的赢家,一定是他探查过一遍后,确认最有蹊跷的那个人。
等他跟着那人一同回了房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灰背就会马上触发房间的火警警报系统,给他临时解围。
原本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没想到最后唯一的变数,仍然是他永远猜不透心思的好哥哥。
刚准备张口,他忽然发现经理还在电梯厢里和他大眼瞪小眼,只能讪讪闭了嘴。
待在电梯里的时间度日如年,非常煎熬。等电梯终于停靠在他们所在的楼层,他听到于白青对着身后推轮椅的经理沉声开口:“盯着监控,今晚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是,是,一定听您的吩咐”
经理的后背上全是冷汗。他原本以为Perez先生会对自己今晚的那番行动追责,没想到先生就这么放过了自己。
房门“砰”地一声合上,门被人从里面反锁,很快,整个走廊又陷入了一片静默。
应晚看见于白青摇着轮椅,缓缓行驶到了自己的面前,用一道笔挺的背影背对着自己。
背靠着门把手,他有些心虚地弱弱出声:“哥……”
发现于白青只是沉默地坐在轮椅里,对自己的呼唤半天没有任何反应,他咽了咽口水,干脆厚着脸皮直接解释:“哥,你知道Andrew也是SCIB的人,我是为了套他的话,才”
“才抱他?亲他?”
轮椅前的男人问。
听到于白青这样说,应晚的心跳刹那间漏了一拍。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听到于白青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
“……只是缓兵之计,不是真的。”他上前一步,双手扶住了轮椅的靠背,“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坐在轮椅前的人已经慢慢站起来,往后迈出脚步,用手一把拉过了他的衣领。
唇齿相覆在一起,在昏暗的月光下辗转厮磨。长达几分钟的吻再分开,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颤抖着眼睫抬起眼,应晚迎面撞上面前男人的目光,心头忽然间涌上了一丝无端的害怕。
这种害怕并不源自恐惧,而是一种对即将到来的事情的忐忑与未知。
他能够清晰地察觉到,于白青现在正处于暴躁与愤怒的临界点。他正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意,不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眸光却冷凛如冰,越来越沉。
“一切都是任务,都是为了情报。”他听到于白青淡淡出声,“当初在菜市场,你牵着我的手,跟着我一起回家,也是因为任务吗?”
应晚张了张口,忽然间哑了声气。
在狭窄的玄关处交换着彼此的呼吸,他感受到于白青鼻端的呼吸轻轻喷洒在自己脸上,酥酥的、麻麻的,多了一股浅淡的烟草味。
他哥又抽烟了。
戒了那么久烟,在出发上楼来找自己前,他再次选择了用尼古丁麻痹自己的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