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识的捏紧拳头,霍旻辰冷冷道:“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扰乱军心。杂念而已,不必再提。”
“属下知错。”尹盍呈俯身叩拜,不再多言。
捻捻手指,霍旻辰亦无再多停留的心思,大步朝门而去。
吱——
木门被拉开,他的身影却僵在原地,半晌未动。
跪趴在地上,一直未听到脚步声离去的声音,尹盍呈诧异仰头。
“如若她当真违抗了圣意,大梁皇帝可会伤她?”
忽得响起了他有些艰涩的声音。
尹盍呈勾了勾唇,嗓音毕恭毕敬,“只要殿下不想,便不会。”
得了他的回复,霍旻辰再未迟疑,快步而去。
灯火明明暗暗,暮春楼中,又是一片沉寂。
——
坐在梳妆镜前,白芜莫名的看着镜子里。
霍旻辰就站在她的身后,仔细的为她梳发。薄唇微抿,眉眼垂下便更显专注,他做任何事情总能有一种自己的气度。在某些时刻,白芜会觉得他就算穿着乞丐的衣服流浪,也会有种不可亲近的疏离。
今日一早起来,他就拉着自己说要为她梳妆,还说要带她去街上游玩。
堪称得上一句稀奇。
头发已逐渐梳好,白芜忍不住的开口,“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指尖细微的停了一瞬,霍旻辰与她镜中对望,“自然不是。”
将打好的辫子往发髻上绕,霍旻辰忽然道:“昨日夜间,我做了一个梦,想起了年幼时的一件小事。”
“自幼时起,父亲便对我十分严苛,每日课业繁重,而不容我惫懒分毫。所以我之一生,从未有过什么玩具。”
他自顾自的说着。
心思微动,白芜欣喜他肯说些自己的事情,不免温声鼓励,“是逼你学习琴技吗?然后呢?”
“算是吧。”轻抚着她的头发,霍旻辰掩下眼眸,“直到有一天,我的琴技得到了父亲的赞许,他送了我一个木雕的小鸟。我至今还记得,那小鸟的翅膀会动,很是灵巧。”
发髻已然梳好,霍旻辰俯身,从她不算多的首饰中拿出那一支墨玉簪。
手指上挑,露出发簪尖利的顶端。
“我很是喜欢那个木头小鸟,抱着玩了一整天,连晚上睡觉都不肯放下。”
“所以第二天,父亲当着我的面,把它碾成了木头渣子。”
面上的表情僵住,白芜愣愣仰着头,望着镜中他的倒影。
霍旻辰却笑意不减,心中无声轻道。
所以阿芜,你要祈祷,你永远不会是那个木头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