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少女起先沉默了许久,薄念慈知道他的想法多少有些异想天开,话音刚落时少女眼中先是错愕,随后欲言又止,一副你自己觉得行就行,你拿主意的模样。
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她眼中的情绪写得明白,她愿意帮薄念慈达成目的,但不想替他做这个决定。
“因为她知道,一旦替我做了决定,我的命运将交与她手,她不得不任由外来的丝线缠住手脚。”薄念慈想。
他几夜与她共枕而眠,看得出令梨对他没什么防备心。
没有防备心可以出于信任,也可以出于没有必要。
倘若阿梨并非意外流落山寨之人,她特意来此,跟在薄念慈身边,既不防备他,又一直帮助他。
薄念慈只能想到,她要么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要么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他希望是前者,他拥有的东西寥寥无几,全部给她又能如何?
希望是美好的词汇,它美好到往往不如人所愿。
‘阿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与某个人的承诺。’
薄念慈轻易想通了这件事。
令梨一看就是遵守承诺的人,真正答应的事从不反悔,竭心竭力去做,直到兑现诺言。
她承诺了谁,又承诺到哪种地步?这份承诺若仅与他相关,他没有资格知道吗?
这些问题拿去问令梨也没用。她只要眨一眨眼,顾左右而言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薄念慈,被问急了潜入他的影子睡大觉装死,红眸少年只能妥协,说我不问了。
兔子被逼急了会咬人,黑发少女在薄念慈眼中便是一只长耳朵垂在身侧的小兔子,看着可爱,实则牙硬,热衷于用武力手段解决任何问题。
那就不逼她,换个策略就好,少年勾一勾唇。
假设他在阿梨心中属于“任务目标”一样的定位,她的亲近、信赖、友善和帮助都仅限于任务时间。
任务时间什么时候结束,结束后他何去何从,薄念慈不得而知。
“只要改变定位就好。”身形单薄的少年收拢五指,抓住一缕穿过指缝的风。
在他的故事里,令梨状似是积极的参与者,实则她一直遵守某个剧本的逻辑——也就是薄念慈本人的想法在走。
她不着痕迹地规避了许多选择,像旁观者浏览一本写完的书册,或许存在偏差,或许走了捷径,但故事的结局早已注定。
这是属于薄念慈的故事,她无意凭添注脚。
而薄念慈想要的,是把少女拉入书册,由两人一同书写翻页后的故事。
这需要一点疯狂,一点激进,一点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