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神医沉声道,“二十多位分家子弟夺回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光明道途,但,远远不够。”
“医者仁心,老朽心中每个分家子弟都如自家后裔,老朽不愿放弃任何人。”神医叹息,“然,本家金丹接连死亡,剩余的金丹真人定十足防备,再不可能落单被我等得手。”
嘴上说着医者仁心,这位神医大人提到死去的本家金丹却仿佛在谈树上落下的一片叶子,轻飘飘的,毫不在意。
多数人觉得正常:薄幼鱼大人是我们分家的神医,自然对待本家嫉恶如仇。
唯有极少数人心中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薄幼鱼神医专精妇产科,一辈子没杀过多少人,谈起生死的态度却这般轻描淡写,不似仁爱的医修,反倒像shā • rén如麻的剑修。
‘他’看待本家人和分家人的目光,真的有所不同吗?
那人细细观察,须臾松了口气:无论神医大人心中是何想法,至少与其身边红眸少年目光相对时,神色温和而舒缓。
“来到这里的诸位,你们有共同的诉求和同源的血脉,是天然的同盟。薄府被本家统治了太多年,他们骄傲自负,不曾将我等放在眼里。”
“直到今天,我们咬下了他们一块肉。”神医负手道,“本家愤怒、憎恨,唯独不会畏惧我们——他们看待我们如同看待笼子里待宰的猪羊,试问各位,你们何曾怜悯猪羊?”
薄家分家人都是从山寨里杀出来的,而后助纣为虐。他们嫉恨本家,殊不知本家对待他们与他们对待寨子里的孩子并无不同。
有的人生着眼睛只愿意向上看,从不肯低头看向自己越走越泥泞的脚下。
“神医说的不错。”薄山岳挥开人群站到场中空地,扬手道,“我等分家与本家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可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为家?只要换丹改命,我等亦可在别处新建一个薄家,一个由我们主宰的薄家!”
轰的一声,人群窃窃私语的声音愈发嘈杂,皆看向踌躇满志的薄山岳。
“诸位以为新建一个薄家很难吗?”薄山岳嗤笑道,“本家怕是忘了,薄家新生一代都是分家苦苦培养,山寨里的孩子可不知道什么本家分家,他们只认寨主。”
此话一出,担任培育者的薄家人面露得色,想到自己在山寨中作威作福受人敬仰的一幕幕,更痛恨要他低声下气的本家。
薄山岳几句话挑起了人们的欲求,他按捺住眼中的得意,看向默不作声的神医。
这位手术时格外恐怖的大夫空手站在原地,他的面容苍老含蓄,薄山岳却隐隐约约窥见了一个淡漠而抽离的灵魂,冷眼旁观薄家上演的一场场闹剧。
她推波助澜,她暗自引导,她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