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脚步沉稳,邵筠之走了进来:“做得好。”
明雪霁刚一失踪就被杜月娘发?现,邵筠之看过?现场后立刻想到了元持,于是赶在元持到石屋之前?安排好了一切,眼下虽然有惊无险,却还惦记着明雪霁肚子里的孩子:“簌簌过?来,我给你诊诊脉。”
“我没事,”明雪霁松开元贞走过?去,还是伸出?了手,“外公你看。”
邵筠之手指搭上?细细听着,元贞紧紧盯着,紧张得呼吸都凝滞了,看见邵筠之神色祥和,不多时松开了手:“还好,脉象平稳,待会儿开一副安神的药先吃着,应当就没事了。”
心头?一块大石重重落地,扑通一声?,元贞双膝跪倒:“元贞叩见外祖,外祖的恩德,元贞铭感五内,永世不忘!”
眼梢发?着烫,重重磕下头?去。如?果今晚她有一丁点闪失,他就是万死也难辞其罪!幸亏有邵家人在!可?恨他从前?一味强横蛮干,对他们丝毫不曾恭敬,但愿他们能念在她的面子上?,认下他这个?不成体?统的女婿。
明雪霁惊讶着,看见他向着邵筠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邵筠之伸手扶起,笑道:“都是自家人,以后不必这么客气?。”
元贞看向明雪霁,千言万语都在喉头?,一时也顾不上?说,又见邵宏和杜月娘并肩站在旁边,连忙走过?去,将要?跪时杜月娘一把?拉住:“不用了,你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了,只要?你以后好好待簌簌就行,不用讲这些虚礼。”
元贞重重点头?:“舅父舅母在上?,元贞一定听命!”
又向邵七一揖到底:“多谢大哥相助。”
邵七笑道:“自家人,不必见外。”
“我鲁莽无知,之前?屡次冒犯大哥,我错了。”元贞低着头?,“请大哥看在簌簌的面子,原谅我。”
他前?倨后恭,言语诚恳,认识这么久,几时见过?他如?此模样!邵七想要?打趣,到底又忍住了,笑道:“走吧,妹妹受了惊吓,需得早点回去吃药,早点休息,你的住处也早就准备好了,我带你过?去。”
一大群人簇拥着往回走,邵筠之在最前?面,邵宏夫妇两个?在中间,邵七落在后面押尾,把?中间一段空出?来给明雪霁和元贞,明雪霁低着头?,知道他们是给特意流出?距离,让他们夫妻俩说说私房话,心里感念着,脸上?红着,话在嘴边,急切中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她有孩子了,他们的孩子,如?果他知道了,肯定很欢喜吧?
元贞紧紧扶着明雪霁,其实恨不能抱起来贴在心口上?,但是不能,她外公他们都在,当着他们的面,他不能太过?分。“簌簌。”
明雪霁应了一声?,柔软缠绵的调子:“松寒。”
天知道她怎么能把?他的名字,叫得这样好听。“簌簌,”心上?热着,元贞越凑越近,呼吸缠绕在她耳边,流连着,蹭着,抚着,“从前?全?都是我错了,我不该关着你,不该不听你的意思,从今往后我全?部都改,你不要?再抛下我,好不好?”
仔细回想起来,其实刚认识那会儿他还是愿意听她说话的,经常是她问他答,她说过?不少?孩子气?的,太天真太不了解世事人心的话,他听了会觉得好笑,会毫不留情地笑她傻气?,但他那时候都认真听了,都认真给了她解答。
那又是为什么,后来竟一句也听不进去了呢?大概是太怕失去,太紧张太在乎,总觉得她那么柔软,像易碎的琉璃,总恨不得把?她揣进怀里藏在心里护着,反而忽略了她的声?音。
她也是人,和他一样有喜有悲,和他一样,能够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他不该借着保护她的名义,把?她的一切全?都剥夺了。
“簌簌,对不起。”元贞紧紧握着她的手,想吻她,甚至想匍匐在她脚下,求她的原谅,“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改。”
灼热的呼吸丝丝缕缕往耳朵里钻,又好像顺着耳朵流过?身体?,流向四肢百骸,他幽深的眸子紧紧望着她,倒映着火把?的光亮,眼中绽开银河。明雪霁心头?发?着涨,眼睛红着:“松寒。”
她从不曾怪过?他,只是在等他想明白,如?今,他终于想明白了。“我从不曾怪你,也不会抛下你。”
就连这两次离开,她也都跟他说,会回来的。
“簌簌,”元贞紧紧贴着,头?发?蹭着头?发?,像一双鸳鸯,交颈缠绵,“簌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