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待了一会儿,沈明屿走进卧室,见阮轻轻躺在被窝里,脖子和下巴都缩了进去,头侧向一边,发丝遮住眼睛,看不分明其中情绪。
他抬手关掉头顶吊灯,还有墙角一盏地灯光亮幽黄,不影响行走。
光线昏暗下来的一瞬间,阮轻轻暗暗松了一口气,微微转过脸。
她能感知到沈明屿的靠近,他在床的另一侧停下,然后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被子掀动,传来细微的拉扯感和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在静寂的暗色中放大数倍。
旋即,床也向下陷了些许。
沈明屿躺在了她边上。
大抵是错觉,她和沈明屿分明并没有肢体碰触,但她仿似可以清晰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
事实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一臂之长不说,还隔了一层绒被。
阮轻轻不说话,也不动,就这么安静地躺着。
很快,沈明屿也躺好了。
这一方天地没了其余声响,更凸显其间静寂,只留下两人的呼吸声被放大。
沈明屿侧眸,适应了昏暗后,便捕捉到阮轻轻些微的蠕动,与此同时,旁边人沐浴露的清香丝丝缕缕侵入鼻端,微暖的中性木质香。
和他身上的一样。
两人默默无言。
过了片刻,阮轻轻躺平,藉由黑暗,说出了蕴藏一整天的感谢:“谢谢今天你能来。”
沈明屿低低道:“幸好。”
阮轻轻微微侧向沈明屿,饶有兴味问:“你从小到大就这么沉稳……嗯,或者说淡定吗?”
沈明屿也转过头,轻笑了一下,顿了一会才说:“没有。我上中学那会儿,比一渺他们闹腾多了。三心二意读书,成绩还过得去,为此很自负,更把书撂一边,经常逃课,和一帮同学出去胡闹,自以为在校学习浪费时间,临考前刷刷题,努把力,就能考个不错的分数。”
“怎么胡闹?抽烟、喝酒、烫头?”阮轻轻忍不住笑着追问。
沈明屿沉吟笑回:“差不多吧。”
阮轻轻羡慕:“那你学生时代够潇洒的。”不像她,读书时根本不敢有半点松懈。
“都是有代价的。一早我就和我爸约定,只要每次考年纪前三他就不管我在学校表现,甚至会去跟老师协商,要是做不到,假期就去工地搬砖,高二暑假我就搬了整整一个月的砖。”沈明屿的声音轻松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和黯然。
可,阮轻轻听出来了。
“其实成效不大。”沈明屿继续平静道,“是在他们走后我才彻底洗心革面了,端正态度读书,不再继续瞎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