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桩陈年往事,柳萋萋面露怅惘,不由得慢了步子,须臾,只觉面上一凉,抬首看去,便见雪花纷纷扬扬而落。
下了雪,这路便更不好走了,柳萋萋忍着腿上的疼痛只得加快脚步。可没半柱香的工夫,这雪愈发下得猖狂,鹅毛似的密密地落下来,几乎遮挡了前路。
她也不知行了多久,寒风裹挟着雪片拼命往衣缝里钻,因着不舍得花钱做新的,她身上是件穿了好些年的旧棉衣,抗不住冻。柳萋萋实在冷得受不住,只得将手中的狐裘往身上一披,可即便如此,一张脸仍是快冻紫了。
她正欲寻个地方暂避风雪,却听一阵马驰和车辙滚动声在空无一人的路面上响起。
折身看去,便见一辆马车骤然从漫天飞雪间闯了出来,直直向她撞来。
柳萋萋一时吓呆了,行车的马夫同样面露慌张,似乎才注意到路上有个人,他忙拽紧缰绳,猝然将马头一扭。
眼看着那马车与她擦身而过,不受控地往一旁撞去,柳萋萋不禁腿一软,直直跌坐在了雪地之上。
第4章
在撞到路边的柳树前,车夫拼命勒止了失控的马匹,将整个马车停了下来。
惊魂未定的柳萋萋勉强自雪地里爬起,便见车夫掀开车帘,同里头人说了什么。
她拍了拍沾在身上的雪,也未理会,正欲离开,车上下来个人,竟直直向她走来。
柳萋萋双眉微颦,心忖莫不是遇上不讲理的要同她算账,忐忑之际,却见那人立在她身前,冲她鞠了一礼,歉意道:“方才对不住姑娘,这雪夜看不真切,我家车夫险些撞着姑娘,我向姑娘赔个不是。不知姑娘可有哪里受伤,要不去医馆瞧瞧?”
此人四十有余,面容和蔼,但衣着却还算富庶,看他这举止言行,大抵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管事。
“不必了。”柳萋萋摇头道,“不过是个意外,何况我也并未受伤,这便告辞了。”
“姑娘等等。”
见她要走,那管事忙喊住她,“不知姑娘住在何处,这么大的雪,行路不便,不如我们捎姑娘一程。”
这柳萋萋倒是乐意,若是找不到避雪的地方,再在外头待上一会儿,她就算不冻死,也该去了半条命。
可……
她犹疑地往马车的方向望了一眼,那管事登时领会道:“姑娘放心,这也是我家主子的意思。”
===第4节===
听得此言,柳萋萋才点了点头,开口说了一个临近沈府的巷子,那管事闻言道:“正巧顺路,姑娘上车吧。”
柳萋萋由管事的领着走向马车,许是看出她腿脚不便,上车时管事的还扶了她一把。
车内坐着一人,想就是管事口中的主子,柳萋萋是低垂着脑袋进去的,只瞥见一个祥云纹的湛蓝袍角和一双暗纹锦缎靴,一看就知此人身份不俗,她未敢抬眼仔细去瞧,生怕冒犯了主人家。
一上车,她便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像是香烟的味道,这香烟,并非那些燃在屋内静心雅致的香,似乎是寺庙的供香。
柳萋萋猜想,马车的主人应当在不久前去了佛寺庵庙之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