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
赵氏不愿沈明曦在这里碍手碍脚,拂了拂手道:“将姑娘带回云曦苑去,这段日子没有我的准许不许踏出院子一步。”
如今在这沈府是赵氏当家,下头的奴婢哪里敢不从,闻言忙半拽半拉地将沈明曦带走了。
沈明曦一走,赵氏便看向园中的婆子,愤愤地喊了一句“打”。
两个婆子领命,一个压住柳萋萋以防她动弹逃跑,一个麻利地扯下了她身上的袄衫,只留下最里的一件单衣。
彻骨的寒风自四面八方钻进轻薄的衣衫里,像冰刀一般似要剐了皮肉,柳萋萋尚来不及哆嗦,一根两指粗的藤鞭便重重地抽在了她消瘦单薄的背脊上,痛得她低呼出声,霎时伏倒在地。
她抬首望去,便见赵氏站在廊下,满脸愠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柳萋萋很清楚,此时不管她解释什么都没有用,因赵氏不需什么真相,也并未将奴婢们的性命放在眼里。她之所以罚她,只因恼怒她招惹了褚家,那棵沈韫玉背靠的大树。
她支撑着停直背脊,任藤鞭一下下抽打在她身上,即便疼痛难忍也死死咬住下唇不吭一声。
纵然罚了柳萋萋,可赵氏心下没有一丝解气,尤其是瞧见她这副傲骨铮铮,不服管教的模样,怒意便如水沸腾滚滚而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早知道她会闹出这样的事,就不该让她陪着一道去品香宴。
赵氏越想越来气,忍不住面色铁青地对着执鞭的嬷嬷喊:“打,给我重重地打,打到她知错求饶为止。”
藤鞭抽打皮肉的声儿愈发响了,一下一下听得四下的婢女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害怕地闭上眼,可即便如此,仍是听不见丝毫哭泣求饶的声响。
片刻后,见冰天雪地的又逐渐飘起小雪来,钱嬷嬷忍不住劝道:“夫人,这么冷的天,你仔细着了寒,为了柳姨娘伤了身子不值当,还是回屋喝盏热茶吧。”
赵氏或也觉得此话有理,对着柳萋萋冷哼一声,转身入了屋内。
她前脚刚回了屋,后脚就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枫林院来了人。
沈韫玉一入内,便见在漫天飞雪中跪地受罚的柳萋萋。她背后的单衣已被藤鞭抽碎,鲜血浸透了衣衫,皮肉开裂的伤口纵横交错,惨不忍睹。
可即便如此,她仍是一声不吭,痛得弯了背脊又一次次艰难地直起身子,死死咬住的下唇渗出了殷红的鲜血,将双颊衬得愈发惨白。
也不知是在无用地倔强些什么。
今日之事的始末,沈韫玉已悉数自吉祥口中得知,确实是柳萋萋冲动行事之过。
他蹙眉看了片刻,才低低道了句“别打了”,几个抽鞭子抽得都酸了腕子的婆子这才停下手。
沈韫玉瞥了眼半伏在地上的柳萋萋,没有多言,迈上踏跺,提步入了屋。
赵氏自也听见了外头的动静,见沈韫玉前来,不由得喜笑颜开,忙命人奉上茶水,不待沈韫玉开口,先一步气恼道:“你说这柳萋萋,我本也是好心,见她对制香之事颇有兴趣,这才让她随明曦一道去,好长长见识,不曾想她竟惹出这样的祸来,招惹谁不好,偏生招惹了那褚家的姑娘。”
赵氏说着,愠色不由得化为忧虑,“你说那褚三姑娘回府后,会不会同褚大人告状,听闻那褚三姑娘是褚大人最疼爱的女儿,褚大人一生气,可会迁怒于你,会否影响你的仕途……”
赵氏绞着帕子,越想越害怕,“当初你祖母让那柳萋萋进门时,我头一个就不同意,没想到如今当真成了祸害。要不然,把柳萋萋拉去褚府给那褚三姑娘当场赔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