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果见那位武安侯孟松洵轻啜了一口酒水,慢条斯理地开口。
“说起这位江举子,倒让本侯想起来了,当初在鹿霖书院,沈郎中险些便要将江举子当做凶手下狱。我们大可是差点又失一个可助陛下治国理政的栋梁之材。”
他用轻松中带着调侃的语气说这些话,引得席上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沈韫玉,一道笑起来。
那些笑里自然不全是对孟松洵的附和,还有不少嘲讽与幸灾乐祸。
沈韫玉何曾在这般众目睽睽的场合如此难堪过,但即便心中羞愤难当,还是得扬起唇角,笑着回应,努力不失了体面。
什么时候提不好,偏生在此时提起那事儿,这位武安侯,根本是在故意针对他!
可沈韫玉左思右想,都想不起自己究竟哪里招惹了这位武安侯。
难不成是因着前几日在升平坊的那桩小事?可一个柳萋萋,哪至于他在意成这般,好似要为她出气。
定然不是,或还有他没注意到的旁的事。
正当沈韫玉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就听一阵悠扬的丝竹声儿骤然响起。
众人茫然间,便见一群身姿婀娜曼妙的舞姬若仙女般飘入,浓郁妩媚的香气随着漫舞飘扬的轻纱在屋内弥漫开来。
被簇拥在正中的是一着银红长裙的绝色舞姬,她舞姿轻灵,身轻如燕,盈盈一握的腰肢扭动间,金色腰链上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媚态丛生,只轻轻抿唇一笑便似能勾魂摄魄。
厅中众人一时都看傻了眼,直到丝竹声止,舞姬们缓缓退出屋内,众人才逐渐回过神来。
苏译徜始终在一旁观察着孟松洵的反应,见他方才饶有兴致地盯着那中间的舞姬瞧,忙恭敬地问道:“侯爷对下官送的这份礼可还满意?”
孟松洵挑了挑眉,“苏大人送本官的便是这支舞吗?”
“侯爷玩笑了。”苏译徜道,“侯爷若是喜欢,一会儿下官便将人都送去您府上,侯爷随时有兴致了,随时能召她们为您舞上一曲。”
听到这般提议,孟松洵薄唇微抿,却是摇了摇头。
“一下送去这么多人,本侯府里可养不起。”
眼见苏译徜笑意微僵,他用指腹在杯壁上摩挲片刻,继续道,“真要送的话,送那跳得最好的一个就够了。”
苏译徜闻言登时喜笑颜开,忙连连应声。
尚且在回味美人曼妙舞姿的众人,不得心叹苏译徜此举之高。
虽说那贾洹送的婴香已是稀罕之物,但终究是可望而不可及,泡影罢了,然相比于只能在梦中见到的神女,到底是可赏玩的美人更胜一筹。
送女人和送金银器物一样,在官场上是司空见惯之事。
然坐于席中的沈韫玉见此一幕,仍是忍不住嗤之以鼻。
这武安侯看似一副正人君子,刚正不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