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
甄铎稍稍回想了一下,眼神飘忽起来,却道:“不知侯爷说的是哪一桩案子?”
见他刻意装傻,孟松洵也不浪费时间与他周旋,只蹲在他身前,用低沉冰冷的声儿一字一句道:“先皇后被毒杀的案子!”
见甄铎的神色显然不自在起来,孟松洵继续道:“听闻当时胡钊壁查此案时,你一直跟随在其左右,对于此案的一些细节,定当有所印象吧?”
甄铎紧张地抿了抿唇,喉结轻滚,许久,声若蚊呐道:“此案过去了太久,下官实在想不起来了。”
“是吗?”孟松洵直起身子,旋即似是无意般举起一旁锅中被烧得火红的烙铁,在甄铎面前晃了晃,冷笑一声道,“甄大人想不起来,可要本侯帮你回忆回忆?”
他眸光黑沉如墨,周身摄人的戾气散开,令人不寒而栗,甄铎吓得牙齿都在打战,他虽怕说出真相小命不保,但活着遭受酷刑,更是生不如死,他想了想,颤声道:“侯爷这随意让下官说,下官哪说得出来,不知侯爷想知道些什么?”
见他还算识相,孟松洵放下手中之物,复又在他身前蹲下来,双眸锐利如鹰。
“本侯想知道的可太多了,譬如当年云妃是否真是自缢而亡,或者先皇后前一晚服下的香汤里可是真的有毒?”
第76章
甄铎闻言呼吸都凌乱起来,从孟松洵的神情中,他猜到他或是得知了什么,一时慌乱得厉害,好一会儿,支支吾吾道:“这些事,当年的案卷上应当都已写明,侯爷只消去看案卷便能一清二楚……”
“案卷?”听着他毫无底气的声儿,孟松洵一声讽笑,“案卷上的东西若是有用,本侯还会来问甄大人你吗?甄大人怎不想想,自己如今为何会在大理寺狱呢?”
胡钊壁在任期间,刑部造就的冤案无数,所谓案卷怎会是值得相信的东西,他竟也好说出这样的话。
孟松洵双眸紧盯着甄铎,“屈打成招出来的供词,不会对你减轻罪行有一丝一毫的好处。甄大人可得想清楚,你不过是从犯,这次的侵吞赈灾款一案,你也涉及不深,若你主动交代,将功补过,本侯或还可以饶你一命。”
这话听上去是规劝,但无疑也是一种威胁,孟松洵凌厉的眸光好似悬在他脖颈上的一把刀,令甄铎脊背一阵阵发凉,好一会儿,只听他一声哀嚎道:“侯爷,下官也只是被逼的啊!”
“当年先皇后确是被毒杀的不错,但那顾柏灏开的香汤方子里所用的香材是自香药局所领,下官亲自盘点过香材,还查过医案,并未发现什么问题,何况那顾柏灏只是写了个方子,从抓药到煎煮,他一概没有参与,如何能在其中下毒。”
甄铎将昔日之事逐一道出,面上尽显无辜,“下官将此事上禀给了胡大人,胡大人却命下官不许将此事透露给其他人,他寻来了如今的冶香官顾大人,托他鉴定那香汤剩下的药渣,然后斩钉截铁地告诉下官,香汤中有毒,杀害了先皇后的人正是顾柏灏……”
孟松洵听至此,薄唇紧抿,双眸眯了眯。
果真和他猜想的一样,胡钊壁不但没有详细调查此案,甚至为了能给顾家定罪而不择手段。
“那云妃呢?”他问道。
甄铎吞了吞唾沫,左右他已道出了一部分,也无所谓将剩下的一道吐露出来,“云妃娘娘被发现时虽的确是被悬吊在梁上,可她脖颈上的勒痕蔓延到两侧,不像是被绳吊死的,就像是被人从后头勒死的,且屋内还有挣扎的痕迹……可胡大人全当视而不见,也未让仵作认真验尸,在看到那封认罪书后就直接派人去捉拿顾柏灏,但后来侯爷您也知道,顾家发生了那事儿,几十口人无一幸存,之后此案便草草以顾柏灏和云妃联手毒杀皇后被发现,畏罪自杀定了案……”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孟松洵,旋即哀求道:“侯爷,下官知道的只有这些,求侯爷饶下官一命,饶下官一命……”
孟松洵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他半晌,却是一言不发,阔步出了大理寺狱。
武安侯府,轻绯苑。
柳萋萋托额坐在桌案前,若有所思之际,便听玉墨道:“姑娘,侯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