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人群中的柳萋萋却是格外淡然,反垂眸,朱唇紧抿,露出些许琢磨不透的表情。
今日是寒食,顾名思义,这宴上自然不会有什么热菜,但胜在御膳房大厨厨艺好,纵然是冷食也令人食指大动。
柳萋萋吃了好些清明果和枣饼,还欲再吃,却是被孟松洵拦住了,“这糯米不易消化,吃多了容易积食,莫要再贪嘴了。”
她闻言甚为可惜地看了眼盘中剩下的几个清明果,只能转而端起一旁的春茶,轻啜了一口。
孟松洵唇角笑意浓了几分,觉得有时候他的念念像极了孩子。
然须臾,似是感受到对面灼热的目光,他笑意敛起,蹙眉抬首看去,便见一人端着酒盏,正一杯接着一杯,没完没了地灌着,一副要借酒浇愁的样子。
孟松洵的视线寒沉了几分,转而面向柳萋萋,大掌微抬,指腹在她干净的唇角擦了擦,动作极其轻柔。
见柳萋萋疑惑地眨了眨眼,他笑答:“沾上枣泥了。”
说罢,他余光瞥向那厢,警告般眯起双眸。
一股寒意骤然从脚底窜上,沈韫玉举着杯盏的手微颤,到底还是垂落下脑袋,将目光收了回去,旋即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既是他自己拱手让出去的东西,如今就算再后悔也丝毫无用。
她的心里早就没有他了。
沈韫玉怎么想,柳萋萋不在乎,也丝毫没有注意,因她的视线正时不时落在坐于上首的贺铖岐和朱氏身上。
今日殿中,坐有不少容貌丽姣好的世家贵女,若御花园的春花一般竞相开放,争奇斗艳,然贺铖岐却一眼都未瞥过去,一门心思全在他身侧的朱氏上。
他这般殷勤的态度,教外人瞧着多少有些怪异,然细思之下却又寻不到不合理之处,因贺铖岐态度恭敬,并未有逾越之举,只不时将膳品夹到朱氏碗中,再道一句“母后尝尝”,朱氏便会含笑冲他点头,将膳品夹起放入口中,俨然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
一切似乎很是正常,但却无人知晓,朱氏其实如坐针毡,贺铖岐的每一次靠近都让她紧张到双手微微战栗。
宴过大半,她实在有些熬不住了,趁着贺铖岐并未察觉,仰头灌了两杯桃花酒,很快便醺醺然了。
她以酒醉为由提出离席,贺铖岐也未反对,只命宫婢好生将她扶回慈安殿去。
一路回了寝宫,朱氏洗漱罢便由宫婢伺候着躺下,没想到醉意不但没有缓解,反愈发上了头,令她浑身燥热不堪,昏昏沉沉。
她躺在床榻上,忍不住扯开寝衣的衣襟,露出里头雪白的肌肤和贴身的玉兰绣花小衣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只觉一只滚烫的大掌擒住了她的脚踝,不由得猛然一惊,下意识想缩回去,然下一刻整个身子都被男人牢牢压在了底下。
男人幽深锐利的双眸紧紧锁住她,若黑暗中对猎物虎视眈眈的饿狼。
朱氏呼吸凌乱起来,借着酒意,她心头骤然涌上一阵委屈,忍不出骂道:“贺铖岐,你个言而无信的浑蛋,你都要纳妃立后了,缘何还要缠着我不放,你答应过的,等先帝驾崩,你便放我离开,你骗我!”
见她说话间一双水汪汪的眼眸不停地滚落泪珠,贺铖岐唇角勾了勾,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朕怎么算骗母后呢,当初朕只承诺父皇驾崩后,便放母后走,但并未说,是父皇驾崩后多久,放母后离开,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