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脚尖,又抬起头,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了下来,沾湿了衣襟。她眼眶红红的,像自己被欺负了一般。
裴见瑾朝她迈了半步。又想起身上并未可以递给她拭泪的锦帕,轻轻叹了口气。
舒沅自己擦了泪,捏紧了拳头,仰头看他:“是谁干的?”
他肩上乌黑的发丝略显凌乱,减去两分凌厉,衬得少年单薄而纤弱。
他唇色发白,闻言却弯了弯唇:“是我自己走入水中。”嗓音温和,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嘶哑。
裴见瑾抬起手,将掌心摊开,一枚玉佩显露在她眼前。他衣衫尽湿,但左手掌心中的这枚玉佩已经擦得干干净净,温润有光。
裴见瑾微微一动,想将玉佩递与她,但似乎怕他擦得不够干净,又止住了动作。
他垂眸看她,又看了眼玉佩,唇角微微勾起:“我替你找到了。”顿了顿,又道,“我身上的东西不干净,等有了干净的巾帕,再擦一擦,就好了。”
舒沅哪还顾得了什么玉佩。看他比她还珍惜的样子,心口发疼。
舒沅抿了抿唇,声音微颤:“就为了这个?”
“就是有十个百个玉佩沉在湖底,也不值得你在寒冬里走进水里为我找来。”
裴见瑾出言打断,沾湿的睫羽微微垂下,眼睛却亮得惊人,他道:“怎么能一样。有人在我面前刻意提起这事,我怎么能容忍他们继续揣测于你?”
四目相对,舒沅看着他,仿佛被什么烫了一下。
当时也不知这玉佩是如何掉入湖中的。若摔在石头上碎个彻底也是常事。但她家中富贵若此,哪稀罕在一枚玉佩的事上说谎呢。
舒沅是不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的。
那枚重见天日的玉佩躺在他掌心。舒沅沉默着拾起这枚玉佩,紧紧握在手心,玉佩沁凉,她握在手里却觉得熨帖温暖。
裴见瑾道:“我信你。何时何地,我都信你。”
疾风袭来,鬓边的碎发微微扬起,他道:“你……和别人不一样。我自然也和旁人不同。”
舒沅心头苦涩。他怎么会和别人一样呢,其他人何曾像他,有过那般多的苦楚。
“我会比旁人做得更好。所以永远不要丢下我。”裴见瑾轻声道。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连她分毫的神情变化都在意。
他像个被雨沾湿无处可归的小狗,这般依赖眷恋她所给的温情。
舒沅听出不对,但来不及细问。周遭伺候的仆役已收拾出最近的厢房供他歇息沐浴,正一脸焦急地想领他过去。
周围人又多起来,不方便说话。舒沅赶紧点点头,坚定道:“当然不会丢下你。别人都没有你好。”
不少学子站得远远的在看热闹,见人走了才放心大胆地谈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