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旭见他难过,只得安慰道,“都过去了,节哀。你妹妹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景打断,“九日兄,你说的对。她确实在天有灵,她每逢新年、清明都会托梦于我,让我好生读书,考取功名,为她报仇。她说,若是我能中个举人、进士,那时就不会再怕赵光,不怕他家里有钱,不怕他爹是里长。”
“哇,还真托梦。”吴旭开始听的直咋舌,心道还真的有怪力乱神,幸好他们厢中的夜探乱葬岗等试胆比赛他从来没有参加。但听到后来,他觉得不对劲了,赵光,赵光这名字好生熟悉,不就是点恩兄吗?
“这个……”他看向情绪激动的容景,道,“明焉小弟,你说的赵光,是个啥样的人啊?”
容景死死咬着嘴唇,“这赵光,年岁不大,也就双十出头,模样也还端正高大,学识也过得去,上回童生考试就通过了县试和府试。但他,不是人!”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对吴旭讲了赵光是如何觊觎她姐姐容婷美色,想要强纳为妾的。又是如何将自己和妹妹踩入水中,害的妹妹溺亡自己差点身亡的。又是如何指示路人替他遮掩的。还有赵光的父亲赵秀,作为溪岗里里长,是如何残害百姓的,又是如何被知县潘峰发落的,一家人又是如何夜深人静悄悄逃到丰宁县的……
吴旭听完,吃惊的嘴都快要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容景口中的赵光,无论是年龄、样貌、学问还是居住地,无疑都和崇明社学中他熟悉的点恩兄完全符合。
但是,他和赵点恩相处好些年,并没有发现赵点恩是如此坏的人。相反,赵点恩厚道、温和、乐于助人。
可是,赵点恩在督学面前揭容景的身世,此事确实不怎么地道。还有,容景进入崇明社学这么多天,赵点恩一直躲着容景,这也就罢了,而且他还让自己和其他人别和容景接触,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难道,容景说的那些,都是事实?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一直都和条毒蛇在一起而不自知!?
想到这里,吴旭只觉得满背冷汗。隔了好几秒,他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道,“那这赵光,你可知道他现在在何处吗?”
容景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他们赵家在我们那里人人喊打,都没人愿意再提起他们。估计他在丰平县的哪个学堂吧。”
然后,她又义愤填膺道,“或许他转了户籍,这次的院试我遇不上他,但明年乡试,我一定会狠狠压他一头。”
“我一定会比他先取得进士资格,先入仕为官,然后彻查当年妹妹溺亡一事!”
看着眼前的孩子满脸悲愤,想要通过科举考试战胜仇人,日后再制裁仇人,吴旭有些着急。他很想告诉容景,赵光已经在督学面前揭了你容颐后人的老底,让督学厌弃你,在科举场上封杀你,还让崇明社学的学生排挤你,孤立你。
但他却不能说,一来容景的遭遇只是容景的一面之词,而他和赵光是老交情了。二来,他还不能完全肯定,容景口中的赵光,就是崇明社学中的赵点恩。正当他急的抓耳挠腮之际,一道声音传来。
“吴旭,你怎会在此处?好哇,你居然逃课!”
吴旭抬头一看,就见怒气冲冲的贺山长朝自己和容景走来。
吴旭吓得连忙行礼。
贺山长冷哼一声,“吴旭,自己滚去领戒尺二十下,等我回来要是没打完,加倍!”
吴旭应了声是,飞快的跑了。边跑边在心中吐槽,这里是学生的宿舍,贺山长平日里很少造访此处,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和容景有关?一想到容景,他又想到赵光,瞬间感觉心中有蚂蚁抓爬一般,让他心痒难耐。不行,赵光的事情,他一定要尽快查探清楚,不然他没法安心读书……
吴旭没猜错,贺山长果然是为容景而来的。
贺山长看着容景手里提着沉甸甸的布包,捋着他长长的山羊胡子,沉吟片刻道,“容景,你是去找大宗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