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转身看向一直安静沉默的陈宝,“阿宝兄,你不服小宇也升到上舍可以参加科考,所以格外努力,这是可以理解的。你私底下又请了夫子一个人偷偷学习,不让小宇参与,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读书太用功亏损了身子,小宇劝过你,我也劝过你,你不听,觉得我们阻碍你进步。现在你晕倒了,怎么又怪起我们来了?”
陈宝一时语塞,姨娘想要帮腔却发现容景这话无从反驳。一时间,两人有些心虚。
陈老爷见陈宝和姨娘的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只得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容景又继续道,“还有,陈家伯父,你为什么觉得小宇不是读书的料子?是不是从家里的夫子那里听说的。可是你想过吗,那些夫子,或许本就不是什么好的夫子,要么才学有限,要么人品不行。”
陈老爷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干笑。
容景见状彻底明白了。这陈老爷偏心的厉害,只是作为一个谨慎的商人,明面上却不能表现出理亏,于是她又道,“要是您觉得我这个智德乡贤说错了,坚持认为小宇不适合读书,那您可以去找贺山长,再去找大宗师。要是他们同意让小宇弃考,我二话不说,立马将他的报考文书还给您。”
想也不用想,贺山长怎么可能让有资格的学生中断科考。至于林霄,不把他们骂的狗血淋头就不错了。
果然,陈老爷尴尬的笑了,“容小公子说什么话,我们怎敢劳烦山长和督学大人。”
他拉起姨娘和陈宝,“走吧,闹了这么久,让孩子们看笑话,我们该回家了。”
陈宝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姨娘还有些不死心,想继续劝说陈老爷,但当她看到容景那冷冽的目光时,只得生生忍了下来。
三人气势汹汹的来,垂头丧气、莫名其妙的走了。待到他们彻底走出大门后,陆洋和刘杰连忙安慰陈宇,让他别难过,不要被陈宝影响。
“若是没什么意外,这次县试你已经比那陈宝领先了。”
“再拼搏一把,过了府试,你就是童生。那个时候,陈家伯父就算对你成见再深,也不得不相信事实。”
两人耐心的劝说着,陈宇却满脸苦涩,他吸了吸鼻子,摇摇头,道,“没用的。兄长的生辰八字好,说是有大造化的。我就很普通了。”
“明焉贤弟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别信。”陆洋道。
刘杰也说,“是啊,英俊胖子。这种虚无缥缈之话怎么能信。”
“英俊?”忽然,陈宇怪异的笑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给自己起这个字吗?”
“难道不是崇拜明焉大哥吗。他外号容美男。”刘杰道。
“这只是一方面。”陈宇表情越发苦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原来,今年春节的时候,陈老爷带着陈宝去拜访了锦州城的几个学士,其中一个对陈宝大加赞扬,还给他赐字英华。
“娘知道后,生气极了。爹只好赔不是,说下次一定带上我,又说让家里的夫子给我起个字补偿。我说我才不要,我要自己起……”
说道这里,陈宇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陆洋和刘杰也听得难受。陆洋虽然贫穷低贱,但一家人其乐融融。刘杰也不如陈宇富裕,只能算小康,但却是家中独子,受尽宠爱。他们没想到一个富贵人家的嫡子,居然过得如此憋屈。
“小宇,别伤心。有的感情强求不来。”容景拍了拍陈宇的肩膀。就像在拍那个前世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父母亲情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