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心里猛然抽动一下,想被人用针扎了似的,她看着不知人间疾苦的李元宝。不想去再费力解释任何关于太监之事,他的生活一路顺遂,不曾有过苦难。
又怎么会愿意听进这些,他不会懂人被逼到绝境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可以干得出来,这便是人求生的本能。吃饱了的人总是会对饿着肚子的人的举动指指点点,不曾想过要将自己吃不下的东西分给别人,而是想着,他为什么会因为饿着肚子去抢别人的吃的。
果不其然,李元宝听了轻蔑一笑,“便是家里不顺遂去做奴仆也比这强,殊不知不孝有三,这身体残缺无后为大。”
林夕不再说话了,她盯着满桌子的酒菜食难下咽,转头又看向湖面的船只。方才那只船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艘船,船上依旧是歌舞升平,上面满是富家子弟与歌女寻欢作乐,好不痛快。
心想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呢,有人不费吹灰之力便站到了人生巅峰,有的人大起大落跌落尘埃,被人践踏侮辱。
用完饭后李元宝的仆从便找了过来,说是家里人到处找他,急急忙忙便坐上马车离开了。林夕终于送走了他,浑身轻松地回到了药房里,还未进去便扬声道:“小路,府里送饭过来了吗,我都快饿得没力气了。”
屋内一玄黑色身影闻声转过身来,抬了下眉瞅着她,“我瞧着你与他人用饭早已乐不思蜀了,竟还没吃饱,惦记着府里的饭菜。”
【下面的人越来越没用了,连个人都看不好,竟然让她与别人一起用饭。一定要查出那个野男人是谁,他今晚便要用他的脑袋下酒。】
林夕浑身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尴尬地笑了一声,“你你怎么来了?”心想这人刚才不是还在船上吗,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难道说方才吃饭时被他瞧见了?
章见月一双丹凤眼压低了眼尾,手里摸着腰间的刀柄,语气清淡凉薄,“这件药房是本督主为你开的,如何来不得,还是,你做了什么事不想让本督主来。”
林夕:天啦,这语气是怎么回事啦,怎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她干笑几声,主动解释道:“前些日子救得一个病人,今日特地来感谢我请我吃了午饭,盛情难却无法推辞这才去的。”
见他神色依旧不好,连忙又解释道:“我根本没怎么动筷子,这会儿还饿着呢,就等着回来了吃府里送的饭。”
作者有话说:
章见月:我看看是哪个野男人敢来勾搭我的人。
第五十六章
闻声章见月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只是仍旧不悦,他今日正巧和几个官员在西街湖上应酬。百无聊赖之际,正巧看见对面楼阁上林夕和一男子面对面坐着,他几乎是立时便下了船骑马朝着药房赶来。
说起此次应酬,他原本已经退拒了,不曾想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公公盛情邀约,这才不得不勉强去了一次。
酒过三巡几个官员便逐渐表明来意,不过就是几个案子的事,想要章见月疏通疏通。原本并不是什么值得提的事,只是那犯了事的是御林党羽,阉党和御林党一向不合,抓到机会便会大做手脚,怎可能会轻易放过。
几个蠢货招了歌女,妄图通过这样的手段来让他高抬贵手,着实是过于愚蠢。本就想要找借口离开,这一下子又看见林夕在和别人吃饭,更是半会儿也做不下去了。
心里恨不得将那对面的人剁成肉泥,只是那酒楼前栽种了几颗大柳树,正好将那男子的脸当了个一干二净,他这才骑着马赶过来准备瞧个明白。
可是刚准备踏进那酒楼,章见月心里又犹豫了,他这般不管不顾地冲上去算什么。他又有什么名头去找那人的麻烦,况且自己一个阉人,若是光天化日之下和她站在一起,这些人该如何想她。
之前他一直将林夕保护得很好,除了东厂内部的人以外,并没有旁人见过她。他比林夕更怕她会被自己的仇家盯上,于是不论她到哪里,即便是在府里也总有人暗中保护。
林隐山那次他多次回想多次后悔,却又忍不住地想,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残忍,会不会还会对他毫不设防呢?
她知道自己有这么卑劣的想法吗?想一点点地圈禁在他的地盘,让她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