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班这学生他又吐了,看起来也怪受罪的,晚自习就别让他上了吧。哎?同学?”
齐倦强撑着捂住嘴,从床上爬起身冲往了洗手间里。
门关上时他止不住撑着水池案,将化开了的芥末连同着一点残留的牛奶都给艰难地反了些出来。指尖都戳进了上腹。
他抱着水池断断续续吐了好一会,不知是饿得太久血糖骤降,还是空间逼仄又闷燥的原因,连着脑袋里都有些昏昏沉沉。
哗啦啦的水流很快卷走了一切,有一些水花溅落在手臂上,风一吹便觉凉津津的。
顶头的一小方窗户口绘着傍晚时分尚未全然深下来的天色,昏黄的灯光从外面投落进来,只有少数打在了脸上。
齐倦盯着洗手镜里的自己,面容被两种色块切割着泾渭分明,忽觉很是陌生。
外边的两人不知在说着些什么,池隐声音压得低,什么也听不出,医生倒是嗓门大,能勉强辨出几句“你快去看看”之类的词。
脚步声后,便是一只手覆了过来,在宽松的短t外揉了起来,池隐侧着脸靠在齐倦的后背,灼热的呼吸都炙在他的脊背上。
齐倦的窄瘦腰腹被池隐热热乎乎地环得紧紧的,他撑着水池的身体也愣神着晃了晃。
“胃还疼吗?”池隐说。
齐倦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半晌才笑着说了句:“不知道呢。”
但实际上,他只敢小口呼吸着,胃里像是拧毛巾一般绞在一起,说话声音也压得低而虚弱。
齐倦撑着水池边缘,有些不怎么站得住。碍于他比池隐要高出一个头多,当他滑坐下来时池隐也扶不住他,只能陪着齐倦一起摔下来。
池隐还在念叨着:“就是可惜了,一个月太短了点。”
齐倦将身子躬折着,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滴滴流了下来,胳膊也颓然地垂在了膝盖上。已经什么话也不想说,恨不得将那个难受作妖的器官给挖出来。
风将衣服吹得鼓起又平息,薄汗凉却,带着冰冷的感觉直往皮肤底下钻。
平缓了好一会,他才窸窣站起身来,从衣服兜里摸出烟盒,抽了一支香烟出来。
手指哆嗦着点了好几次都没对上,最后还是池隐看不下去了给他把烟点好。
池隐说:“我真是服了你了。手抖得跟帕森金似的。”
“你也别在这杵着了。”齐倦不想同他多说,只是倚着墙壁抽着烟,难得地站得并不直,有些颓废的感觉。
“知道我讨厌人抽烟你还抽。”池隐说,“真特么难闻死了。那医生还让我给你拿药,我看啊你也别吃了,你就跟烟过日子去吧挺合适的。”
齐倦弯起眼睛:“求之不得。”
池隐抿抿唇,将手中的一盒胃药轻轻松松从窗口抛了出去:“你自个待着吧,我去外面等你。”
等着门被关上的时候,齐倦弯下腰用指骨狠狠压了压胃。缓了一会后,他弹弹烟灰,又深深抽了一口香烟。
尼古丁吸进肺里之后,嗓子眼里也变得很干涩,跟被羽毛刮过一般刺刺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