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用脚尖踢开地上的几节烟头,又弯腰拾起散落在旁的烟盒,握在手里数了一下,生气道:“还剩八根,我没收了!还能抽烟,看来胃不疼了啊,你去送下你们老师。”
郁月生刚将茶杯放下,听到这里忙站起身来,礼貌道:“不用麻烦。”
姑姑赶紧补充:“别别别,老师你别客气。这小子天天不运动,给他跑跑。”她一边说着,上赶子似的将齐倦往外推去。
将家门带上后,齐倦盯着郁月生的背影,脚步也愈走愈慢。
其实他有好多话想问郁月生,为什么不愿意娶妻生子?你不是最讨厌我抽烟喝酒的吗,为什么也去做了?最后?拦刀了是吗?笨月生,臭月生啊,你痛不痛?
齐倦将手揣在兜里,狠狠压进胃里,只觉得自己也要痛死了。
他有好多话想要说,可是连郁月生自己也不知道。
齐倦慢吞吞走到了楼下,看着郁月生站在风口处。路灯的暖光投落下来,老师眼睛澄澈,面容干净,不染风尘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要是永远这般该有多好。
郁月生:“不用送了。”
齐倦“嗯”了一声,情绪作祟之下胃里翻搅得厉害,他还是忍不住环抱着自己慢慢把腰折了些。
郁月生看了看他:“你难受就快点上去。”
齐倦摇摇头,狠狠掐了把上腹,哑声道:“能不能陪我一会?”
郁月生沉默了片刻,把车熄了火。
齐倦在楼梯口坐下身来,坦诚道:“老师,其实你把车熄了回来,我有点感动哎。还有今天在生物楼前,你回来找我的时候也是。”
有时候,有时候我觉得我什么都没有,可是只要你陪陪我,我就好像什么都能熬过去了。
齐倦将手狠狠压着腹部,连呼吸都不敢过分用力,胃里拧搅在一起,一口银牙也咬得紧紧的。
“齐倦。齐倦。”郁月生轻轻拍了拍那人,发现他就像疼得无意识一样,只知道埋着头狠狠怼着自己,“手松点。”
他听到了,他都听到了。可是为什么,现在只要郁月生再关心一点自己,他就要绷不住了。真相也没那么重要对不对?
要是能在他的怀里,痛死也愿意。
“早点把身体养好吧,你姑姑挺担心你的。”郁月生将手搓热,探到齐倦的腹部,给他画着圈儿慢慢揉起来。
“咳咳咳……”上腹阵阵痉挛着,齐倦忍不住站起身来,对着墙角艰难地呕了好几口的胃酸,全靠撑着郁月生才能勉强没摔着。
郁月生揽过齐倦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手给他揉着胃,感觉那人疼得连抱都抱不住,担心地问道:“用不用去医院?”
齐倦笑了笑,沉默着摇摇头。
老师身上有淡淡的衣皂香,是齐倦对夏日的美好幻想,阳光,蓝天,拂着微风的天台,还有泡过皂水的衬衫。
而自己,只知道抽烟喝酒,成绩又差,什么都不会。如何配站在他身边?
老师的手可真温暖。胃里面又凉又痛的,可是郁月生揉着揉着,就什么都疏解了。